“根据他的杀人手段,我们推断出,又一个被判定为灭绝的邪道职业再度现世了...鲜血祭祀。”
诺里斯把烟掐灭,又点了根新的,吐出袅袅的白烟。
他望向窗边的绿植,“如果把实验室里的那群人偶也算上...总共有四十六名牺牲者。”
办公室内的气氛很是沉闷,艾登听后便没有再说话了,他脑袋低垂下来,看不出表情。
许久,诺里斯再度开口:“这下,你知道你离危险有多近了吧?”
“是啊,我确实太过鲁莽了,不仅把自己拖入了险境,更是打草惊蛇,还让这些无辜的人白白死去。”
诺里斯一愣,手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作为普通人得——”
“诺里斯局长,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我尝试进城时守卫把我拦住了,你知道我后面是怎么进城的吗?”
“怎么进的?”
诺里斯确实有些好奇,毕竟此次封城可以算十分严格了。
“城外的一处荒地上,有一座破败的枯井,里面的水道连通着城内的排水口,我最后从一个小巷的井盖里钻了出来。”
诺里斯听完,有些惊讶地回复:“还有这种地方啊,连我都不知道呢。”
“是啊,正因为这条暗道不为所知,所以被用来当作尸体的回收站了。”
艾登抬眸,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怒焰。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
这句语气平淡的话落在诺里斯耳中,惊起了阵阵惊雷。
一向处变不惊的诺里斯,头一次露出了无比惊骇的表情。
“是的,总共四百五十三名牺牲者的尸体,都被堆放在那里。”
呲。
诺里斯把刚点燃的烟扔到地上踩碎,高壮的身体迅速快步走到衣架前披上大衣,对着通讯石怒吼:“所有执法者,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急切地转过身,双手摇着艾登的肩膀,“你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这么大数量的人失踪,为什么附近几座城一点消息都没有?!”
艾登点头,“对,这也是我一直在疑惑的问题,直到我发现了大部分尸体的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都很年轻,而且穿着雷恩法师学院的校服。”
“雷恩法师学院——东部分校。”
诺里斯的手垂落下来,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东部分校是寄宿制的...而且为了保证学习的心无旁骛,禁止和家人通讯......”
“之前那名死在小巷的人,也是东部分校的老师吧?”
诺里斯托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叹息道:“对,但在我们在去学校调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一切正常。他们的校长更是亲自出来迎接,对任何问话都对答如流。”
“最后,我们只能得出——那名老师的死跟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只能暂时作罢。”看来还需要重点调查一下。”
“让我去吧。”艾登忽然开口,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诺里斯扬起了眉毛,“什么意思,你去?”
“从外部调查却一无所获,这说明他们的准备十分充足,你们再去细探一遍也很难有进展,”艾登站起身,露出一个沉着的微笑,“那么,让我潜入进去调查不就行了。”
诺里斯立刻拒绝,板着脸道:“不行,绝对不行,你连魔力资质都没有,就算侥幸混了进去,我如何能保证你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下一刻,他嘴里的话语戛然而止,看见了艾登手里冒出来的火光。
“哼,看来真是隐瞒不下去了啊。”
艾登深蓝色的眼眸被火光映照上了一层绯红,他一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对着诺里斯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在隐藏实力,我的魔力资质一直在最顶尖的水平,现在和三阶抗衡都没什么问题!”
“哦,这样啊。”
诺里斯简单应和了一声,然后整理起凌乱的衣领,甚至准备回办公桌拿剃须刀。
“...你怎么一点震惊的表情都没有?”
艾登把手里的火焰撤去,对他平淡到极致的反应很是不满。
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平常被以为是废柴的人,忽然展现出不俗的实力,不应该震惊四座吗?
他原本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借口,正好可以掩饰自己获得圣躯的事,想不到人家根本没啥表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额,如果是你的话,我感觉真的不算意外。”
诺里斯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你的太多行为都不太不符合普通人的逻辑了,感谢你一直以来的伪装,就这样。”
“......”
轻叹一口气后,艾登无奈地笑道:“我就当你在夸奖我吧,所以你是答应我去潜入了吗?”
诺里斯沉思片刻,“还得容我再考虑考虑,话说你想加入我们异端审判局吗?之前看你是普通人才没邀请你,我其实挺欣赏你的。”
“谢谢欣赏,请问待遇和那个狗屁文职一样,退休后都一直能领工资吗?”
“不,你是外包的,不享受公职待遇。”
“那我不当,爱谁打工谁打工,我做这件事只是为了我自己。”
回想起曾经当社畜打工仔的苦逼经历,艾登冷下脸,断然拒绝。
“为了你自己?”
“是啊,我感觉自己还是那么危险,没法过上平静的少爷生活,所以就得为了自己,把这些危险要素全部排除干净。”
艾登的眼神很坚定,他对平静的富少生活的向往一直不曾改变。
“噗...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诺里斯忽然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
艾登皱眉,他头一次见诺里斯笑得如此放荡不羁。
“只是为了自己吗?”诺里斯轻轻摇头,“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自私的人,通常都会说自己有多么无私,多么顾全大局,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而你,却把自己包裹在自私的外衣下,高声喊着一切只是为了自己,与他人无关,但所做之事却皆是为了他人着想。”
诺里斯的笑容越来越浓,他漫步至窗边拉开窗帘,让午后炽热的太阳光完全洒进办公室,如金纱般披在二人身上。
他的话很轻,“这种品格,不就称作无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