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之事,总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男女之事,要到你们各自成人,方知心意。不说你们俩如今时常如师徒、如兄妹、如父女般地相处,也不说等你该说亲时她还尚是个稚儿。就算你一直等到她成人再说亲,又岂知到那时你们之间是兄妹情、师徒情还是男女之情?这些事,总要顺其自然,才不委屈了溪桑那孩子。”
看着儿子紧皱眉头不肯吭声的样子,知道他多少听进去了,拓跋宏才缓缓把道理讲得更深些:“退一万步说,你们今后真能成夫妻,那么如果你现在还这样带着她,你是打算将来等溪桑成了你的妻子,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没娘家、没背景、没亲眷,不过是个被你从山里救回来的童养媳?”
为了今天的谈话,拓跋宏两口子可是精心准备良久,拓跋猎和百里芸自然是早就从孙氏口中听过什么是童养媳,而大家族中没有娘家的妇人又是多么可怜。拓跋宏一说百里芸会成为童养媳,拓跋猎顿时就毛了:“胡说八道!她才不是童养媳!她有娘家、有身份,她是百里家的将门千金,是郡守李家的表小姐!”
终于让儿子主动喊出这一句了。拓跋宏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话题猛地一转:“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么如果我说,明日你正式从军之后,让溪桑回郡守府去,每次你回府时再通知她来看你,你一定也不会有异议了?”
拓跋猎:
一整天,没有人敢去触拓跋猎的霉头。所有人都知道,三公子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明天一早,百里小小姐就要回家了。
百里芸搂着拓跋猎的脖子,使尽浑身解数,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他了。
她已经亲了他的臭脸无数下,答应以后每次他要回来时都乖乖在王府里陪他,答应有任何好东西都会跟他分享,答应世上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亲,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哄他开心了。
最后,百里芸哄拓跋猎哄得都累得睡着了,还是拓跋猎抿着嘴给她擦洗换衣,抱进被子里,委委屈屈地搂了一晚上没合眼。
清晨,镇北王回营的队伍已经在王府门前整装待发。百里芸牵着孙氏的手,和拓跋涵一起、孙氏一起站在大门里目送着。
寒衣铁甲,静默无声。随着镇北王抬手一挥,身边随扈立即大喝一声“出!”黑沉沉的百骑兵马同时而动,没有人发出一声多余的杂音,队伍转眼间便只留下了空气中飘荡而起的风尘。
百里芸震撼地看着,久久不能回神,她都还没来得及分辨出队伍中哪个是拓跋猎呢,队伍就开拔了。不过,这西北军的军威,真是非同寻常呢!
这时,只听身边孙氏深深吐了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重担。
百里芸转头看去,只见孙氏朝着儿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地自言自语:“吾心稍安矣。”
接下来,王府是用了两辆极普通的黑顶平头马车将百里芸悄悄送回的郡守府。为此,孙氏怕百里芸多想,还特意给她解释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