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一片晦暗,日头在阴云里落了下去。堂上有客房的大部分都睡去了,魏豹两兄弟和其余刀客也先歇下了。余果儿兴致正好,坐在中央给其余几人讲解各家武学优劣。
布玉檀大部分时间表现的兴致缺缺,还不如那一猫一狗听的认真。但她很少走这么远路,对一切都十分好奇,比如现在就蹲在门口,憨憨的的盯着赵孔雀的那只天山马鹿,一边拿些碗里的酒喂它,那畜生居然偶尔也舔得几口。
“白月棠,你说它是马还是驴?”布玉檀转过脸叫他。
堂内除了白月棠这桌,还有一个坐在阴影里的妇人,伏在桌上假寐的赵孔雀,那酒太岁仍旧靠着墙壁上,圆笠耷拉在脸上,也不知睡着没有。
其余还有三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骨倒还挺拔,衣着寒酸,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一名道姑和她的弟子来的最晚,此时还在店主升起的火盆边上驱寒。比她们早到的年轻和尚,坐在窗前面朝旷野,低低吟诵。
白月棠有意逗她,假装想了半天:“我看是头驴吧。”
女人听了很高兴,估摸着是和她想的一样,可又有些疑惑:“咱的驴为啥没有这些角?”
魏无牙也加入进来:“咱的都是叫驴。”
女人挠了挠头:“啥是叫驴?”
白月棠看了眼余果儿,赶紧打住这个话头。女人收回酒碗,突然侧起耳朵听了听:“你们听,好多的蹄子声。”
魏无牙闻言眼里醉意散去,沉声道:“那边来的?”他凝神静听,却没什么收获。
白月棠也觉得大半夜,冒着暴雨赶路的,多半不会简单。他和老汉站在门边眺望,不一时确实也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声势不小。期间夹着马匹嘶吼和铁器碰撞,让人心生不安。
魏无牙捋了捋胡子,“是盔甲兵器声。”
“骁果骑么?”
老汉也不太确定:“未必是,现在的世道,那里不是这样?这种天,跑也跑不掉,等等看!”他说罢转身上楼,大概是去叫醒刀客们了。
余果儿向韩疯子投去征询的目光,后者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布玉檀站在他身边,挽起头发,露出她那新月眉、睡凤眼:“是你说的坏人么?”白月棠定了定神,故作悠闲的倚在门框上:“不清楚,你害怕了?”
布玉檀瞅了他一眼,冷冷道:“是你害怕了。”
白月棠尴尬笑笑,握着刀鞘的手指正不自觉的用力。阴影里的妇人传来一阵阵咳嗽,忽然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身上的木剑是你娘给你的?”
那妇人咳一阵,说两句,好像身染沉疴的样子。她此前被满堂旅人挡着,也没人注意,等到人散去了,天也黑了,从始至终,也没人看到她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