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棠沉默了,短时间经历的种种,让他相信阎小春所说绝非天方夜谭。但这一切冲击着他原来的世界,他二十多年构建起来的世界,在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行将崩溃。
“我该怎么做,才能再见到他们?”
“一般来说,第一次事件不会有太大危险,况且老醒把你教的很好。我已经‘退休’,不具备进去的资格。只能把灵匹借给你,它是我点化的灵物,也是信物的一种,有小天官的实力。你只需要按照条件完成一些事件,即可回归,一切以保存性命为前提。
孩子,你也可以拒绝,我相信老醒并不会责怪你的。他之所以让我转交,不是给自己留什么后路,他只是,再没有什么可托付的亲人了。我们都这么老了,总有死掉的一天。如果你父亲活着,他是绝对不会让你参与的。”
“我脑子乱的很,婆婆。也许我们能向爷爷的战友们寻求帮助,他们……”
“相信我孩子,他们对这件事无能为力。这一切对你来说,确实太过匪夷所思。这样安排你的人生,是很自私的。在一点上,我并不认同老醒。天授印会给你神奇的能力,那是凌驾世俗的特权,可最后我们都一致认为,那是伴随终生的诅咒。你也许会得到很多,但一定会失去更多。”
白月棠的手微微发抖,里面捏着的东西,传来阵阵灼热。他想起那通电话,不知醒老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给自己。他一定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为什么要说‘抱歉’,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婆婆,我,我不想再也见不到醒老头。我想他活着。我和妈妈也想再见父亲,尽管他,并不是称职的丈夫与父亲……。”
阎小春没有说话。
“我想给妈妈留一封信。”
洁白的信纸铺开,白月棠拿起钢笔。他想叮嘱老妈按时吃药,却几乎想不起是那几种药了,包括妈妈喜欢的食物,老妈最喜欢吃什么?他好像从来没问过,他剥虾,妈妈就爱吃虾,他炒饭,妈妈就爱吃炒饭。老妈却好像永远记得他爱吃的那几样,狮子头、粉蒸肉。
一点墨水在信纸上渲开,他抽了抽鼻子,只写了几个字:
爱你,老妈。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把它贴近泥丸宫。”阎小春目光沧桑,将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贴在他的手背上。
“白月棠!”
呵!
耳边传来一阵海潮般的轰鸣,裹挟着某种无比满足的叹息,最后他感到双手一沉,怀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活物。
夜色骤暗,白月棠的身影渐渐被那化不开的夜色吞没。
灯光里的阎小春,耳边传来黑猫灵匹的怒骂:“靠,小春。是《灵飞经》帝字天甲六号,完了完了……”
吧嗒。
阎小春手里的钢笔坠落。
闪烁的霓虹灯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发老人穿过雨幕,雨水打乱了他的白发,却并不显狼狈。老人气质温文儒雅,皮衣上的雨水汇成道道水流,汩汩流淌。他双手将头发向后背去,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精神一振。
马路对面,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将皮鞋踢踏,溅起老高的水花。
两人眼神交汇,神情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