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砸了他家院子!”
清源道长的语气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冷,像是在一点点失去温度:
“其实呢,那群人中,被吓到的人有,但平日不满他家富贵,借风点火泄愤的人也有。
里正儿子一人拗不过那么多张嘴,吵了半天,也半推半就的,也就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柴火一架,陈老爷子被几个汉子往柴堆上一扔,大火也就烧了起来。”
“大火烧得噼里啪啦,火势很旺,但大中午的当头,围观的乡亲们却觉得呆在这火旁边怎么越来越冷啊。
日头惨淡淡的,好渗人。”
“于是大家都觉得害怕了,不断地往里面添柴火,火烧得越来越旺,陈老爷子被烧得皱成一团,像截枯木桩子似的。”
“这场火烧了小半个时辰,正要结束的时候,所有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却忽然看见,浓烟里隐约有个干瘦的人影一下子坐了起来,烟气里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
“当场就吓哭了好几个汉子,胆子小的更是直接飙了尿,连哭带叫的跑了不少人,而其中最害怕的一个却是.....”
李焕心里一动,接话道:
“里正的儿子?”
“对。”
清源道长有些惊讶地瞥李焕一眼,忽地笑了一声,笑声依旧没有温度:
“其实呢,这一切都是他儿子搞的鬼。
守灵的第一个汉子被他买通了,第二个汉子是他派人杀的,小孩的娘是他姘头,那些话也是他教出来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非是心思急躁的儿子想以最快速度继承他爹几十年打拼下来的一切财产,包括那些狐媚子一样漂亮的女婢,但他又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于是脑子不太好用的儿子看着一大把年纪还不入土的爹,一天天心如猫爪,终于忍不住想了个法子。
他先是用了几副药混在茶水中,让他老子在看戏的时候喝下去,心悸而亡,有了说得过去的死亡理由。
再暗地操作了一连串似是而非的恐怖事情,让大家对老里正更加恐惧和厌恶。
这样一来,就没人会对他的继承表示质疑。”
“事情本应该是这样的,其实没有什么僵尸鬼怪,而是人心如鬼,可没想到大火中却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
清源道长身子晃晃悠悠,雾气罩得他轮廓毛茸茸的,有种失真感。
他声音没有一点情绪起伏:
“里正的儿子当场被吓得双脚瘫软,哭着拼命磕头,满脸鼻涕眼泪的,说爹我错了我错了。
头都磕烂了,满地是血。
那个被烧成焦炭的人影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躺了回去。
里正儿子如蒙大赦,被几个下人抬了回去,当场发了高烧,决定立刻收拾东西打算搬家。”
“但当天夜里,有不少人却听见了里正的院子里再度响起了一种嘶吼声。”
“早上的时候等到太阳出来,里正家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于是几个胆子大的汉子踹开了门进去看。”
“发现里正的儿子已经死了,就死在自己的床前,跟之前守灵的那个童阳男人一样,双眼浮凸,屎尿流了一地,也是活活吓死的。”
“而他的床前地板子上,是一连串烧焦的脚印,不大不小,正是老里正的尺寸。”
李焕活动了一下肩胛,盯着前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笑容难言:
“道长,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小兄弟,你看我....“
道长在这时转过头来,一瞬间皮肉似乎在往下坠,月光白惨惨的,照得他五官忽明忽暗,竟似有了几分邪气。
他弯起嘴角:
“像不像那个里正呢?”
声音暗哑,脸颊边硕大的耳垂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