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生者,受之无愧。”
林熙说完,众人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和那双自战场上归来的眼眸对视,没有人敢和这个身经百战的少年将军抗衡。
墨玦注视着大殿中央如剑伫立的林熙,忽然浅浅一笑,仿佛冰泉迸破,寒冰倾覆,透着一抹惑人的妖冶,那双浮冰碎雪似的眼眸,让他人感觉到更加危险和窒息。
清寒的声音,似滨海之上乍起的长风,带着些许的薄凉之意,令人无法反驳。
“朕意已决,兰叙年,拟旨。”
“是。”兰叙年低垂着双目应答,声音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而刚刚还微微有些喧闹的百官,在墨玦一锤定音之后,也变得鸦雀无声。
“臣,多谢陛下封赏。”林熙不卑不亢的谢道。
“翰沙城一战,云麾将军凯旋而归,朕已经令平南王率领大军,七日内回墨都,朕将亲自犒劳三军。”
墨玦继续说道,却令所有人大惊失色。
迎花无岸回墨都,岂不是引狼入室,自掘坟墓吗!
“听闻云麾将军与平南王是师徒关系,届时,由将军亲自将平南王迎入城门。”
墨玦并未理会旁人的眼光,平静的吩咐着,百官犹豫片刻,不敢像之前一样反对。
“臣遵旨。”
林熙无法拒绝,她明白墨玦的意思,既然花无岸手中兵权过多,却没有任何理由削弱,那就光明正大的犒劳三军,让花无岸无法反抗的将兵权上交国家。
此番,除非花无岸已经决心造反,否则,便只能上交凯旋而归的军队兵权,吃一个哑巴亏。
而墨玦让自己去迎接,大概是仍然不相信她,想探查她和花无岸到底是真的不和,还是假的不和。
朝堂之上,有聪明的臣子也已经猜出了墨玦的意思,自然不做声反对。
朝会的话题很快转移到其他事上,退朝前,墨玦深深的望了一眼林熙,声音仍是淡然:“云麾将军,下朝之后到承禄殿,朕有话问你。”
“皇上曾经将一名表面忠心直谏,暗地里造反的康南总兵在玄武殿内亲自剜去双目,令人将头颅悬挂在城门七天也曾将一位辱骂开国四大家族的少府生生割去舌头”
“皇上虽然表面清冷温和,但你见过血溅满脸,仍旧淡淡微笑的人吗,至此,才建立无上威严,朝中大臣在陛下未发话的时候倒是可以各抒己见,但是”
“就例如,后宫至今无后,皇上不近女色,谁又敢多提一句?”
林熙走进承禄殿,回想起刚刚白朔一脸阴沉的对自己说的话,心底没有什么害怕,倒是对墨玦升起一股浓厚的兴趣。
帝王本就无情,像墨玦这般手沾鲜血,还云淡风轻的人,她还没有见过。
承禄殿本是北墨建国之时,皇帝接待开国四大家时候所建造,如今,开国四大家族都陆续凋零陨落,承禄殿便成了皇帝接待重臣的内殿。
林熙收敛眼眸,望向背对着她的墨玦。
那男子的身影挺拔决绝,将一袭素白衣袍穿出尊贵出尘的气息,发冠未系,墨发铺至腰际,并不是那种哑光般的绸黑,而带有一丝金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