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母亲。”郑叙植低下头,“她生前很喜欢冠岳山,所以……”
“原来如此。”李正树表情略显松缓,“怪不得你明明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还在拼命打工。钱攒够了?”
“应该差不多。我之前请打工地点的老板帮我问过,虽然是号称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方,但总有能买到的人。他们说立碑墓地至少要三千万韩元,所以我攒了四千万。”
“四千万啊……”李正树点点头,“肯定够了。不够的话,剩下的钱我帮你补上,等之后再还我就是了。”
“老师……”
“别磨磨唧唧的,我可不是白给你帮忙。”李正树摆摆手,“向我求助之后迟早有需要你还给我的时候,这点觉悟你应该有吧?”
“请您吩咐。”郑叙植垂下头,等待着对方的要求。
见他这副姿态,李正树反而没急着说话,而是从抽屉里找出一瓶咖啡,随手扔到了他怀里。
“别那么紧张,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师,还不至于把你卖到北面去。”
“我知道的,老师,而且我也没那么怕北面。”郑叙植拧开咖啡,“但是我害怕的是,您突然说家里有个适龄的孙女——”
“你小子想得美!”李正树瞪了他一眼,“我孙女才十岁!”
“啊?”郑叙植挠挠头,“这么说的话,婚期得至少再等十年——”
“闭嘴!”
“是,老师。”
李正树看看郑叙植拧开之后恭敬推到自己面前的咖啡,面色复杂地拿起喝了一口。
“你小子……平心而论,虽然我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你小子也还算能入我的眼。”
“但是……你偏偏又是个华夏人。你应该也没有入籍的打算吧?”
“暂时没有。”郑叙植摇摇头,“而且就算抛去个人感情来说,入籍对我的情况来说也是于事无补。毕竟,有那么多脱北者的前例在那放着,我再乐观也不会觉得国籍只是法律上的东西。”
所谓脱北者,暨是从北面潜逃或者叛逃过来的人。理论上来说,他们与高丽人完全是同胞,高丽国也早早就有平等对待脱北者的呼吁和倡议。
但实际情况里,脱北者始终还是受到了各种歧视,只是不那么明显而已。
他们本该同样能正常工作,甚至有资格进入政府部门任职。但现实里,他们连正常生活都成问题。
“是啊。”李正树叹口气,“所以说,偏见很难消除。就连尚荣那小子最开始不也是对你不理不睬吗?后来跟你熟悉之后才算是没了偏见,甚至常常为了那时候的行为而觉得抱歉。”
郑叙植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继续听着。
他当然不至于到今天还对李尚荣最初的态度耿耿于怀,甚至当时,李尚荣那种默不作声的排斥已经算是温和了。
在这两年多里,郑叙植遇见了太多怀着恶意的家伙们,理由则很简单,只有排外二字。
不过倒也不是单纯针对他的祖国。除非他是美利坚人,不然的话泰兰德、东瀛和华夏在坐井观天的高丽人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扯远了。”李正树又喝了口咖啡,然后说:
“等尚荣他们毕业之后,我这边也会再招一批新的研究生,之后可能也就顾不上你。所以,你的去处其实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他莫名扯了扯唇角,说出了一个非常有名但和商学院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
“JYP,你应该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