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问。
“牧师,我们本来是打算明天晚上再去定好的地方找你,但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光头抬头看着苏廷露出讨好的笑,但其实苏廷什么也看不清,他只是下意识地做出这幅姿态。
“我不是很喜欢麻烦。”
“说吧,什么事。”
苏廷冷冷地说,语气像是冬天里料峭的寒风,稍不注意就会在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与之前在茶室当中温和而又宽厚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本来与这些水手们做生意也只是出于兴趣而已。
但现在,水手打破了由他制订的规则,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找到了他告诉他现在有了一点小问题。
“牧师……”
在深秋的季节里,光头那颗圆的像是卤蛋一样的脑袋上居然出汗了,他收起那副谄媚的嘴脸,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这属于媚眼抛给瞎子看,“是昨晚,我们有个船上的伙计在酒馆喝高了,跟人起了点冲突。”
“所以……”
“所以他就掏枪了是么?”
“你们打死人了?”
苏廷叹气。
其实也能猜得到,这群家伙在船上一待就是几个月旺盛精力无处发泄,一到靠岸的日子就一个个憋得像是屁股里缝了黄豆的老鼠一样四处乱窜,酒吧里热情好客的女人和高浓度的酒精对于他们来说不比猫薄荷之于猫好到哪去。
而去了酒馆,就肯定会有人喝多闹事——水手们都是些花钱大手大脚的,一杯淡艾尔下肚就不会记得自己丢了多少便士出来买酒,然后宿醉到第二天早上晃晃悠悠地去找地方睡觉。
“不,没有。”
高瘦男人接过话茬,“他掏枪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按在桌子上了,跟他起冲突的那家伙对那把枪很感兴趣……他问我们是从哪里搞来的枪。”
“不过我们没说,所以那家伙就把我们船上的伙计给带走了……”
光头偷眼去看苏廷的表情,发现这位身材高大得像是小巨人一样的牧师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你们做的还不错,就是有点粗心。”
苏廷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我猜那家伙如果在你们口中得不到答案,她会自己想办法找到答案的。”
“而且你们没有告诉我,跟你们起冲突的是个女人对么?”
“啊?”
光头壮汉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头看向身后。
在那条石子路的起点上,一个女人的身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