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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

“岑娃子有女朋友?我咋不晓得?”王大娘问道,脸上挂着吃惊的表情。

“我女子说他们都耍了一年多了,你居然不晓得?”

“没跟我说过!不说他们了。那个男娃儿,你女儿觉得怎么样嘛?”王大娘继续问道。

“那个娃儿家里条件还不错,我觉得可以了,但我女子认为他矮了点儿。鬼胆胆儿,都快27了,我都不晓得她还在挑个啥子。一劝她,她就发火,说是一辈子的事,不想将就……”

王大娘忘了她是怎么跟张婶结束对话,怎么回屋的。她不相信李岑会骗她。可是,她也知道张婶的话虽多少带点儿吹嘘的成分,可关于李岑耍朋友的事,张婶没有理由说谎。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经过大半夜的失眠以及冥思苦想后,王大娘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娘找到车间主任,成功将自己的放假时间调到了小萍的上班时间。她想知道李岑会不会去接小萍下班,即使他没去,她也可以跟着小萍,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还在交往。于是,第一个周四下午,王大娘雇了一辆电动三轮车,提前在小萍工厂门口对面的马路边上候着。她躲在车厢里,拉上帘子,注视着进出工厂大门的人们。到了下班时间后不久,王大娘便在涌出工厂的人群中看到了小萍,她正与另一位中年妇女往菜市方向走去。没见到李岑踪影。王大娘的三轮车跟在她们二人后面,距离较远,这也导致小萍在转过一个街角后便脱离了王大娘的视线。第二天,王大娘重复了前一天的事,但没有进展到跟踪小萍那一步。李岑的出现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小萍下班后在工厂门口等了差不多一刻钟,随后便在电瓶车的后座上扬长而去。

王大娘回到出租屋的房间,一股脑儿坐到了床上。她的大脑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又满是往日的心酸回忆。过去独自一人承受养育两个孩子的压力时,生活的苦可能会让她暗自落泪;可如今,她真的好像哭一场,而泪水却偏偏不听使唤,眼角始终挤不出一滴。也许是因为承受过太多委屈与酸楚,她早已不相信眼泪,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此刻心中有的不只是委屈与酸楚,还有失望和愤怒。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多年来,自己无论是在老家干农活还是出来打工,都恨不得把自己当两个男人用,好不容易把儿子都养到了能够自力更生的年纪,希望儿子在婚姻上给自己争口气,有什么不可?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儿子为啥不听自己的话?更甚的是,他竟然为了一个病恹恹的、说不定会影响到下一代的女人糊弄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来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是为了谁?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思绪一缕缕汇集成了一条越流越澎湃的河,最终冲毁了心理的堤坝,一泻千里。分不清是想一了百了,还是只想大醉一场,王大娘拿出了箱子里本打算用来请客吃饭的白酒,数口下去,一整瓶见底。

王大娘被合租的工友救下,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李岑一直守在床边,直到母亲苏醒。

“妈,你感觉怎么样?舒服一点了吗?”李森问道。

王大娘面无表情,双眼盯着屋顶。

见母亲没有搭话,神情严肃,李岑基本猜到了母亲这么做的缘由,但还是用颤抖且沙哑的声音问道:

“妈,你啷个会醉成这个样子?”

王大娘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缓缓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有她没我?把你养这么大,我的话你是一点儿也听不进了,居然当面一套,背着我又是一套!”王大娘的声音虽然微弱、低沉,却又有一股坚定的气势。

李岑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想要解释,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反倒是李森急了,见母亲还在气头上,既怕她身子恢复得不好,又担心她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便皱着眉,扯着嗓子道:“哥……!你快给咱妈认个错嘛!妈这一辈子为我们操了好多心,吃了好多苦,你比我更清楚。为了一个婆娘,何必嘛!”

王大娘面无表情,没再说一句话。李岑盯着病床边上置物柜的一个棱角,咬着下嘴唇,眉心紧蹙,时不时将脸微微转动。突然,他后退了一步,面向病床上的王大娘,“咚”一声跪了下去。

“妈,您放心,我这就去跟小萍说清楚。对不起,妈,我保证再也不犟了,再也不让你冒火了。”李岑的嘴角有一丝抽搐,一天一夜没合的双眼变得更红了。

出了医院,李岑走在大路上,眼神呆滞,大脑嗡嗡作响。偶尔有三五成群的人从他身旁走过,虽有说有笑,但劳累了一天后的疲态也一眼就看得出来;汽车、电瓶车来来往往,车灯射向柏油路面,被那光线照亮的空气中似乎飘着许多微粒;仍有不少厂房灯火通明,他知道那意味着还有很多人和他一样在为生活努力着。李岑明白,按照母亲期望的,也是自己承诺的,他应该去找小萍说清楚。但是,他没有那种勇气。他很想见到小萍,很想抱着她哭一场,跟她说对不起,跟她说自己的难处、自己的不得已。可他又想与女友开开心心地度过剩余的共处时光,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任何影响心情的事都不要想,不去想下次见面时她还是不是自己的女友,甚至不去想还有没有再见面的理由和机会。各种声音、各种情景不断出现在他脑海,混乱,无序,搅得他一刻也不得安宁。他打心底感激小萍,因为她明知母亲不待见她,还愿与自己一道去等,去争取。虽然他刻意淡化了母亲的反对态度,使得小萍在做这个抉择时并非完全了解实情,但这已足够。为了捂住他并没有与小萍分手这个消息,所有可能在母亲面前说漏嘴的人,他能想到的,都打过招呼了。他不明白,母亲是怎么发现的。他本想通过时间逐渐减轻母亲对小萍的不满,同时让她渐渐明白自己儿子外貌的优势抵不了经济条件的不足,进而会发现小萍是做儿媳的最佳人选。可谁知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反应如此激烈,让人后怕。从她决绝的态度来看,再与小萍往来,自己大概率真的会背上“逼死母亲”的恶名。李岑越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越纠结。他就这样,脑袋既像灌了浆糊又像灌了铅,走到了目的地——不是小萍的住处,而是他自己的出租屋。

他希望能好好睡一觉,这一夜什么都不要去想,等明天情绪稳定了,思维清晰了,再好好处理这件事。

半夜时分,李岑的微信有了声响。可他满脑子都是母亲和小萍的事,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给自己发了信息。他整夜都迷迷糊糊,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拿起手机。

“你妈住院的真实原因,我爸跟我说了。我们还是算了吧!多保重!”

有那么一瞬间,李岑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本想回复信息,但发现微信已被拉黑,打电话,亦无人接听。他立刻想到去找她,可刚一迈出家门,便停了下来,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确定儿子与小萍分手后,王大娘身体恢复得比往常快了许多,出院的日子也提前了不少。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岑找对象的事也重新提上了日程。李岑虽然还会时不时地想起小萍,但看着自己快速上涨的年龄,找一个女人结婚成家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刚开始,每当想起小萍,他总是满怀内疚和遗憾,但时间久了,他也就学会了在心里用各种话来宽慰自己,比如:“是她提出分手的!”“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不顾我妈。”“都过去了,不能让过去毁了自己。”“一个男人想要结婚生子有什么错呢?”慢慢地,李岑在接受王大娘安排的相亲时变得越来越坦然;若遇见了条件还入得了眼的女孩,他也能主动追求,争取再体验一把自由恋爱的感觉。见儿子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这般上心,王大娘颇感生活有奔头,与人相处竟又恢复了几分守寡前的风格。

但没过多久,王大娘的心情便又低落了起来。李岑分手之后,她刚开始请人做媒时,还偶尔有人应承下来并尽心尽力,但后来得到的回应就越来越少,逐渐没了,就连真的关心李岑的那些亲戚,无论是叔伯姑姨,还是表姐堂姊,也是笑着答应,却总落不到实处。有好几次,王大娘目标明确,备了厚礼请人去牵线,但带回来的结果均不如人意。无论是在老家,还是在温州,情况都差不多。

或经人介绍,或自行追求,李岑还是取得了不少女孩的联系方式。但不幸的是,有的女孩面都没见着,他便失去了与对方继续接触的资格;而见过面的,只要条件没差到让人完全不能接受,不是一开始就让他断了念想,就是相处没多久态度便冷了下来,哪怕他与对方已正式确立男女朋友的身份。就这样,好几年过去了,李岑还是一个人,连相亲对象都再难遇到一个。更不幸的是,比李岑小四岁的李森本在王大娘出院一周后将一个女孩追到了手,但没过几天,女方突然决定离开,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如今,李森都过了三十一岁了,也还在攒劲寻找自己的……婆娘。

王大娘老早就不在意自己儿子们遇到的女孩是不是面黄肌瘦了。当听说小萍的夫家将她照顾得既圆润又白皙,并且她的儿子都快上小学了后,王大娘眼神变呆滞的速度也就更快了。因为年龄渐大,她不得不“退休”回到老家。她常常会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发呆。在茶馆里,或者某家举办的流水席上,当偶尔有不熟悉的大爷大妈们聚在她跟前讨论年轻人的婚恋时,她总会愤愤说道:“现在的女娃儿们都太现实了,巴不得男娃在城里有车有房,还父母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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