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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玉似的月盘渐渐升上了山头,在窗外的柳枝儿上投下了一片银光,山风渐起,在院落的墙上,地上投下了一片斑驳婆娑的树影。远处一片虫鸣鸟叫,衬得山林更加幽静深谙。

除了远在天边的月光,和星星点点的几处火光,整座山上就再也看不见一丝丝光亮了。安茹静用一根长杆撑开了窗,拿着一把小扇一边趴在窗框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皎白的月光。

她本想跟着莹儿学学刺绣,奈何天一黑下来就感觉眼睛看得十分累人,她所在的位分份例不高,烛火钱的配给也是坎坎够用,若是晚上点了太多蜡烛,后面几天甚至都会没蜡烛可用。

无事可干的她也只能趴在窗户上,听着远方的虫鸣,看着远方的月亮出声。刚下过雨的山林弥漫着一股幽冷的清香,安茹静时不时深吸一口气,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有种被自然轻轻淘洗过的感觉。这是远在大城市里难以感受到的独特精致,观山望月,对影沉思。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不知是山间的晚风太过清凉,还是天边的树影过于迷眼,安茹静不禁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悄悄地睡了过去。

直到莹儿撑着烛火柔柔地摇晃着她,轻声喊道:“小主,小主”。安茹静才缓缓转醒,睡眼惺忪地问道:“莹儿啊?怎么了嘛?”

“小主,夜里山风凉,奴婢扶您去床上睡吧”。莹儿一边说,一边将手上的烛台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伸手扶住安茹静的肩膀,将她往床上边拖边引着。二人刚入了床,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原本还迷迷瞪瞪的安茹静也清醒了过来,嘱咐莹儿去应门。

莹儿撑着烛台朝门口走去,拉开门探出头问道:“谁呀?”

看到了来人以后,莹儿心里微微一惊,她同对面言语了两三句,转而把门合上,走到安茹静跟前说:“安小主,是愉贵人来看您来了,可要让她们进来?”

“左右人间都来了,况且也还没那么早睡,你去让人家进来吧。”

“哎”莹儿行了一礼,转身前去开门,不过一会儿,一个鹅蛋脸的柳叶眉的美人儿就走了进来,随手还提着一个食盒,身后同样跟着一位婢女。

愉贵人一进门先是把身上的雨披解下递给莹儿,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随即一个转身快步走到安茹静的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安姐姐怎睡得这样早,太阳落山也才没多久,居然就要就寝。”

安茹静握着愉贵人的手,笑着应承道:“左右也是无事,无聊得紧,今夜晚风清凉,左右吹得人有些渴睡了。”

“知道姐姐无聊的紧,所以妹妹今日才来拜访姐姐”,愉贵人一边说一边将安茹静往桌旁引,常言客随主便,但愉贵人的一番举止却像她才是主人一般,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事实上,自从安茹静穿越来了以后,愉贵人就时常来拜访她。有时二人只是一起喝喝茶,吃吃点心,有时则是一同习字,看书,刺绣。

即使是在安茹静装备告假期间,对方也常来不误,有时候因为担心影响自己的病情,愉贵人就时常送些点心过来。安茹静也曾怀疑过她的动机,但是在她问过莹儿以后才知道,愉贵人进宫的时间比她,升为贵人的时间也不长。

据莹儿听到的传闻,愉贵人是在某次宫宴上偶然被皇上看到,侍了一次寝以后才升为的贵人,之前一直是个默默无问的常在。听完莹儿的复述,安茹静仔细想了想,自己在宫中若与任何人都不交好,未免落人口舌,况且愉贵人入宫时间不算久,且年龄比她小,想来背后应该没有什么大的势力操纵。

其实安茹静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想的更多的是很多事情能避就避,很多关系能不交就不交。但是在宫里活着什么人都不交往明显不现实。最后,安茹静还是难得的说服了自己,不管愉贵人是出于居住在一个宫里的原因,还是单纯的为了无聊解闷。至少从她的行为上来看,大抵不像是有要害她的意思。

直到如今,她和愉贵人相处的越来越熟练,二人时不时就相约饮茶叙事,此次到了护国寺,也是因为她是唯一个破例,能伴驾共祷的低位嫔妃,所以自从入了寺以后,二人就不像平时有空闲时间能够见面了。

愉贵人拉着安茹静刚坐下,就忙不迭地将食盒打开了,拿出了三小盘精巧的糕点,一边拿还一边笑着说:“姐姐快尝尝,这是我用山上的竹子做的竹叶糕,我今天呈给皇上吃,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你做的点心,一向都好吃,皇上自然也喜欢。”

“那是皇上没吃过我娘母亲做的,我母亲做的糕点才是最好吃的,香气浓郁,口感清爽不甜腻,而且呀,我母亲会做的糕点可多了,什么金丝糕,荷叶饼……”

安茹静把手放在桌上撑着脸,一脸恬静的笑容,默默看着愉贵人夸赞她母亲的糕点味道有多好。根据以往愉贵人的描述,她大抵能想象到她家庭是个什么样子,父母恩爱,兄友弟恭,作为家中的独女,显然自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此番进宫,据她说父母是千般地不愿,奈何天命难违,她父亲身为南方行省的重臣,每逢选秀若有适龄秀女必须要呈上去。

此番入宫,对她而言也是一番重创,尽管如此她还是宽慰父母与兄弟,强打起精神入了宫。看着眼前如此活泼的可人儿,安茹静内心不禁染上了一股悲凉的色彩,如此花样的年纪,却要在这冷宫中深受磋磨,幸运点就老死一生,不幸的话估计哪天不小心冲撞了某位贵人,就可能血洒当场,华年早逝。

愉贵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安茹静伸手打断了她“小祖宗,少说点吧,莹儿去上壶茶来,给愉贵人润润嗓子。”

“哎,不必不必”,安茹静刚出口,就被愉贵人出口打断了,“我这次来给姐姐带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些糕点”说完愉贵人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婢女,“小黍,去把今天皇上赏的茶叶拿给莹儿姑娘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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