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本好宴,有主君、少君、雷公及十余位门客。席本好席,有韭以卵、麦以鱼,黍以豚,稻以雁。
然主君以少君之梦召雷公,使得雷公受辱一般大声呵斥少君,主君致歉、少君羞恼,却让门客们看了个笑话。
宴席出了这档子事,自是就此结束,门客摇头晃脑的拜辞离去,少君刘迁羞恼离席,主君刘公干则是摇头苦笑,和雷公谈论许久之后,这才送走了雷公。
……
刘迁回去之后心中仍是恼怒不已,他从小到大聪明乖巧,就连父亲刘公干都没有呵斥过他几次。三年前虽然若愚若昏了起来,却也安分守己……
今晚郎中雷被当着父亲刘公干和十几位门客的面训斥于他,简直就是将他这个少君的脸面踩在了泥水里!
等刘迁缓了一会之后,不由叹息了一声,略微沉吟一番,就入静冥想进入了梦中。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他的元神之相仍是高悬于虚空,这也就意味着雷被今天绝对撒谎了!
只是郎中雷被既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肯定有着此人的底气,若是常规手段恐怕还真的查不出真相,刘迁就把希望放在了“非常规”的元神之相上。
然而半刻钟之后,无论他怎么呼唤,他的元神之相仍是没有一丝回应。
无奈,刘迁只能醒来,对着深沉的夜空叹了一口气。
此时父亲信了郎中雷被的话,定然也不会支持他去调查此事,他在没有高手可以调动的情况下,还不如别冒然派人调查,以防打草惊蛇。
想通了此处之后,刘迁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自身。
此时他空有元神之相,却没有驾驭的方法,所谓智慧也需要从书中寻找,他顺着竹简的索引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夫王德之人,素逝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知通于神”的出处。
《庄子·外篇·天地》
“……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
……其心之出,有物采之?
“我的元神高挂虚空,莫非需要采集某种事物才能显化元神威能?”
刘迁想了一会,然后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实在拿不准所谓的“有物”到底是什么,要是第九重天“元神之物”的话,那也是在元神之相体内,他根本就接近不了“元神之相”,又何谈采之?
至于之后的立德明道,以及宛若仙神威能的描述,更是触不可及一般。
“或许我要从其它方面入手,方能立德明道!”
刘迁虽是这般想着,但仍是准备把这一段读完,未曾想他竟是越读越发兴奋。
“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
冥冥之中,独见晓嫣,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果然庄子所言便是我成了仙的元神之相!
刘迁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更是险些惊呼出声,只可惜的是,他仍是不知“物”为何物。
这般想着,刘迁将手里的《庄子·外篇·天地》放下,开始读起了更容易懂的《枕中鸿宝苑秘书》。
夜已晚,刘公干回到家中,然后看到了书房中正皱眉苦思的儿子刘迁。
“迁儿,为父知道你为何生气,这一就是雷被否定了你,二应该就是为父的态度。”
刘迁一想起宴席上的事情,心中就有些委屈,但是经过这一阵子的思考,他也知道了父亲的苦衷。
“父亲,当时我确实欠缺考虑,这才想着将金玲儿搬出来证明自己,然而我回来之后却是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金玲儿虽还未与我同房,但却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就算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其他人也以为这是我们一家之言,当不得真。”
此言一出,刘公干眼中就是一亮,他本来还以为这次回来还要说教一下,没想到他的儿子刘迁已经悟出了其间的道理。
“迁儿,你能相通此关,着实让为父高兴,但是为父方才进来之时,却仍见你闷闷不乐,可是因为雷被宴席上的言论?”
对于刘公干而言,事情非常简单,要么是郎中雷被说了谎,要么是他的儿子刘迁着了魔。
刘迁刚才却也曾想过这件事情,只是思考许久仍是没有头绪,这才入静冥想第三次得见元神之相,所以他理直气壮道:
“父亲,雷被之事暂且不论,只须我能在您面前证明我已元神成仙,那郎中雷被就是十足的欺君罔上之罪!”
刘公干不由叹道:“迁儿,你可是还欲向金玲儿求证‘同院而居’之事?”
刘迁本欲脱口而出,然而他却心头一动,似乎明白了父亲叹息的原因。
于是刘迁坦然一笑,然后顺手拿起了一张竹简。
“父亲,我是准备向金玲儿求证‘同院而居’之事,但不是今晚,或许今后金玲儿也会否定我的话,但我仍然会相信,我已元神成仙。
是故夫得道已定,而不待万物之推移也,非以一时之变化而定吾所以自得也。”
说罢,刘迁打开了《庄子·外篇·天地》,将刚才感触颇深的那段话读了出来。
“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
刘公干看着刘迁眼中的兴奋与坚定之色,反而心头又是一叹,说到底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此时他的儿子刘迁如此执着,若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该怎样的伤心失落啊!
“迁儿,为父就实话告诉你吧,刚才为父就特意差人询问了守护金玲儿的暗卫,据他们所言,这一阵子根本没有人前来送信……”
刘迁自是知晓暗卫的存在,不然他们父子也不放心金玲儿居住在城南,然而他却对父亲刘公干的话有不同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