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峰,你要发酒疯出去发!自己工作不顺心,回来跟家人撒气算什么本事?我刚才已经退了一步,给你台阶下了。你非要不结领子,这样咄咄逼人干什么?如果你觉得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和婉瑜也都是负担,那我们离婚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又不是不能过。”静云一退再退,却并没有换来伟峰的体谅和止步,有些话横亘在喉咙里半晌,终究还是冲出了口。
听完,伟峰突然有些噎住了,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一下竟然不知道怎么应付静云的话。他今天的确是因为被院长找去谈话被刺激到了,心情很不好。但他认为自己刚才的话也并没有太大的过错,毕竟那些只不过是想要试探静云的态度,想知道那笔定期存款到底怎么了。可他不知道静云竟然越来越厉害,话一出口就点住了他的死穴,让他瞬间就丝毫理都不占了。
如此转念一想,静云的脾气伟峰觉得结婚多年多少也有些了解,有些伤人的话如果不是逼得急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这么多年以来,就算夫妻两人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到脸红脖子粗,静云也从来都没有主动提出过离婚的事情。伟峰有着自己一套解释,他觉得是静云原生家庭的缺陷,使得她对家庭完整有种执念,因而不敢轻易打破小家的框架和链锁。因而刚才静云突然这样干脆地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那种不受控和未知多少让伟峰心里有些生气,又涌起一种说不清楚的不安。各种滋味在心底转圜一番,伟峰也是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顷刻间,伟峰一股血涌上脑门,多少有些怒火中烧的意思了。夫妻之间一旦起了嫌隙,那条裂缝只会越来越大,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痊愈。很明显之前在医院那一巴掌以后,伟峰和静云之间的裂缝,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变成一条鸿沟了。夫妻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一旦破裂,真的就很难再恢复如初了。
“该不是你觉得老爷子的遗产你也有份,就想着提前把我给踹了吧?真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既然今天这架已经吵到这个份上了,伟峰索性就学起了耍无赖那一套,连最基本的体面也不要了。他首要之急是先把主要责任给推出去,因为他不愿意失去对局面的主导权。人的尊严是建立在主导权的前提下的,他一直这样认为。
“你想带走婉瑜,没门!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们给拖住!”如果说伟峰一开始不过是口不择言,那么现在这些话都直接变成利剑刺向了静云。在伟峰心底潜藏已久的对两人婚姻关系的担忧,还有那种因为工作抑郁不得志而带来的莫名自卑感也彻底爆发了出来。他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没有工作能力的失败的人,更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是个失败的丈夫和父亲。
人在上火冲昏头的时候,总是容易有过激的语言和行为,而那时候就已经不是行为能受控的时候了。恍惚间,静云下意识扭过头,尽量不去看伟峰青筋暴跳的脸,她生怕矛盾继续深化下去,伟峰还会像上次在医院的时候一样有其他暴力行为。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女人如果要和男人硬碰硬去对抗,如果不是练家子出身,恐怕多半是要受到许多伤害的。静云毕竟刚出院不久,身体才恢复一些,这时候自然多少又有些顾忌起来了。
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在这一刻迅速冷静下来,暗自喘了口气,竭力要去平复不断波动的心绪。她也深知人绝对不能在暴怒的状态下沟通和做决定,一定要恢复理智的时候才可以。现在伟峰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她也不能再去多说什么继续去激怒他了。一开始,不管静云怎么努力,脑子里都是空白一片的。而后时间在一分一秒里过去,她终于慢慢在喘息间感觉自己平静了下来,找回了应有的冷静状态。静云重新坐到了饭桌前,冷冷扫视着伟峰的脸,“你今天喝醉了,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我们之间的问题也是需要解决的时候了,等哪天你没喝酒,人还冷静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