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盛赞他?”
毛纪如梦初醒,从这个角度看,确实是皇帝在引前朝入局。
“若他将这魑魅心思放在处政上,吾等会走到一起?吾等为理想而廓清寰宇!”
“无非是盼他将心思放在国事上!放在正事上!”
毛纪恨铁不成钢道:“朝政朝政,当皇帝与朝臣勠力同心,方能国家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此为良政。”
“可他是怎么做的?将吾等视为死敌,不肯与吾等精诚合作,用阉竖乱国,以武害国!”
毛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急而笑:“如今,却用自己身体当做筹码,引吾等入局,这是英明圣主该做的事吗?”
杨廷和摸了摸酒糟鼻子:“敬之,去取一把炒黄豆来,他设局诱骗吾等,那我就破局给他看!”
“俗语说,狸猫教虎,留了一手,老虎学会了本领,反噬狸猫时,方知自己不会上树,围着树无奈咆哮,却拿师父无可奈何。”
“他是我精心教出来的,殊不知,我就没留一手?”
蒋冕打开内阁门,从提前准备好的食盒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还有一壶温热的酒。
杨廷和有个毛病,认真思索时要吃炒黄豆,心情极佳时还会小酌几杯,他还给炒黄豆起个雅名,叫油酥豆。
纵然在前朝办公,也改不掉这毛病。
倒没有言官弹劾他在内阁私自饮食,谁让杨廷和办公是体恤万民呢,喝点酒怎么了!
“遗诏可还在手?”杨廷和捏起一颗油酥豆,放在嘴里,大脑高速思考。
“当然在!”
毛纪将仁寿宫大太监高明欲抢夺遗诏之事说了一遍。
“温祥谄媚内阁,倒是可以拉拢。”毛澄道。
蒋冕提着的心终于放下,遗诏可是他亲笔写的呀,真要被皇帝得到,他和毛纪,必然致仕归乡,想再起复起码要几年之后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他不甘于寄情山水。
如果遗诏真被夺走,内阁怕是真要和皇帝兵戎相见了。
他偷偷看了眼杨廷和,他似乎早就知道,不,应该是皇宫早就在他掌握之中,所以不担心遗诏插上翅膀飞出紫禁城。
蒋冕发觉杨廷和比他想象中更恐怖。
“速速毁掉!”
杨廷和智珠在握。
他确实有把握,因为他了解毛纪。
毛纪做事风风火火,一旦遗诏丢了,估计会闹得满朝皆知,可毛纪进入阁房后,只说皇帝口谕之事,没说其他,显然遗诏还在手中。
倒是那个温祥,有几分急智,可以扶持起来,为自己所用。
可是,温祥政治稚嫩。
若他是温祥,绝对不会杀死高明后,默不作声,而是闹得人尽皆知,断了张太后的后路,逼着张太后倒向内阁。
张太后是一张好牌,打好了,能让皇帝比死了还难受。
“勿慌。”
“若我所料不错,华南出宫是假,张尚宫入豹房是障眼法,丘聚入豹房是投注于他,至于张锐……”
杨廷和指尖敲击桌面,发出咄咄的声音:“他投效不似作伪,应该是被丘聚压制,无奈背叛前朝的,他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必提他。”
“他做一个亦真亦假的棋局,其实是逼吾等兵戎相见。”
“一旦真的起兵,咱们手中的大义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