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都烤好后，被整整齐齐地放到了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巫拿出一个小石罐，从石罐里捻出一些细沙一样的东西，在每一条鱼上撒上几粒。然后有两个女人，开始分鱼。男人女人们虔诚地将鱼接过去，开始啃起来，完全没有什么美感。

我尝了一下，有鱼鲜味，有咸味，还有一丝丝苦涩味。原来巫撒的是盐。现在已经有盐了？可惜这都是些没用的信息，我完全想不起来盐的发展历史。

我很想说，粗盐这么吃有毒，可是一看巫撒盐的认真动作，再看接鱼的那一脸虔诚，算了当我没看到。

一条条鱼很快就变成了一串串刺骨头，被扔进火里烧出了一阵阵糊味。

围着火堆的男人女人们，被烤得脸色发烫，心跳加快。

晚饭过后，巫开始清场。

石洞左侧有一条明显是人工修理出来的石梯，差不多有两个人可以并行那么宽。

从石梯往上走，原来在大石洞的顶上，还有两个并排的石洞，一大一小，同样是向外敞开。天气晴朗时，晚上躺着都能看到星星。

部落里的人一般称呼为大石洞，二石洞，小石洞。

相比下面的大石洞，楼上的两个小石洞要小不少，但二石洞也能容纳五六十人，小石洞也能容纳十几个人。

两个石洞除了住人，也被当做仓库，堆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物什。

巫单独住在小石洞里。

几个年龄比较大的女人住在二石洞里。

后来我才知道，部落里其实还有一个石洞，就在大石洞右边二十来步远。是给男人们住的，也能容纳五六十人，像个大型的狗洞，平时里面臭气熏天，几乎没有部落女人会去看一眼，纯属透明。

今晚的二石洞里，还挤了一群年龄参差的小孩子。我猜这可能是临时的。

我也在这堆孩子里。看来我应该还属于小孩子的范畴。

没人告诉我相有多少岁，白天在水边照了一下，估摸着相怎么也该有十四五六岁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大石洞的火堆被移到洞口，一来可以让石洞更温暖也多了一些亮度，二来岛上虽然相对安全，可也得防备着夜间有野兽突然闯进来。

看得见的火渐渐小了。看不见的火却在黑暗里熊熊燃烧了起来。

昏暗的角落里，有人影在晃动，有人在窃窃私语，然后有人走进了石洞更里面。

里面是女人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地上铺着不久前才晒过的干草，比石板地要更柔软也更加暖和。

然后有人滚到了干草上，窃窃私语变成了奇怪节奏的声音。

还有那个强壮少女的声音，特别高亢。一晚上甚至响起了好几次。

就是这么热烈奔放。她在精神上喜欢你，可也不妨碍她的物质之体同时喜欢别人，甚至可能是好几个人。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原始社会的人，哪有时间弄什么羞耻感，生存和繁衍才是头等大事。

这一晚上那种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直到后半夜，天空露出了几颗星星，才显得深邃静谧了起来。

天将亮未亮，男人们一个一个消失不见了。原来那些男人不是这个部落的。

睡醒的女人们，容光焕发地从石洞里走出来，一部分女人去捕鱼，还有一些则进山去了。

过了几日，又有十几个男人出现。这些男人里老少皆有，有两个似乎比我大不了多少，唯独没有比我更小的。

看来我现在成了某个标准的分水岭。

这一次，这些男人没有再消失。原来这个部落里也有男人。

我大致猜想到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很可能这是两个部落之间在通婚，在相互借人。

就我了解的，在更古早的时候，人类为了生存延续，是没有禁忌的。同辈甚至上下辈之间都是百无禁忌。

现在，显然部落已经有了内部不能通婚的意识。

大部落里有不同的血脉氏族，自然可以内部不同氏族之间通婚。但是几十人的小部落，几乎就是一个血缘群体，只能和其他部落通婚。

至于为啥非要集中在这个时间段，大约是春夏之间，气候温和，万物生发，渔采获得的食物会更丰富，有利于繁衍。同时，经过十月怀胎，来年小孩子也基本上会出生在春天，更容易养活。

但有件事想来倒是有些可怕，我在部落里居然没有看到三岁以下的小孩子。

说明之前三年要么没有女人怀孕，要么就是没有一个小孩子成活。这里面可能的原因就多了，细思恐怖。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加之原始人生存环境本就恶劣，各种层出不穷的天灾人祸，这个人口很少的部落，恐怕随时会有灭绝之虞。

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十个月后，将会有好些女人，会和那个强壮的少女一样，会升级成为一个母亲，拥有一个孩子，运气好的话两个孩子也有可能。再多，在这个年代，就会变成悲剧了。

再也不想去抓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