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圣衣门少主与安王、端宁县主相熟，且年纪不大。看到面前这位年轻女子，太医们不免生出羡慕之心。世上从医者无数，然天资绝伦者寥寥，圣衣门少主如此年轻，一方面是有良师教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自身天赋异禀。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皇上所中之毒。

这毒实在棘手，已经慢慢在腐蚀着皇帝的心肺。

“去吧。”顾肃柔对姜灵妤说。

姜灵妤行至太医身旁，跟着进了内殿。

殿中，安王坐在皇帝的旁边，正看着奏折。看到同太医一同进来的姜灵妤，他随手将奏折放到一旁，起身看着姜灵妤的眼睛说道：“你来了。”

来不及多说什么，姜灵妤只是简单地点头应了一下，便走到皇帝旁边。在经过安王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慰。

姜灵妤先观察了皇帝的脸色，唇色隐隐发黑，面色气血不足。她又替皇帝把了把脉，是身中剧毒的脉象，但无法确定所中为何毒。

她回身问几位太医：“陛下所中之毒，诸位可有猜测？”

几位太医汗颜，答道：“我等所学不精，无法判断陛下所中之毒。不过察陛下之前吐出的血，血色透黑，且有异香，实在奇怪。姑娘可有思绪？”

“有异香？”姜灵妤喃喃道。这样的毒，她仿佛在哪里听过，但却一时回想不起来。

世间之毒千奇百怪，她并非过目不忘，见之能解。然而这毒，却为何如此熟悉？她一定在哪里见过，绝不是在近年。

想着，她将手放在皇帝的颈侧，细细感受。血流似有鼓噪之相。

“血流鼓噪，血有异香。”她自言自语道。

沉默弥漫了一室。

半晌，姜灵妤突然出口：“百骨枯。”

幼时，她曾替师父抄书，无意间翻阅了一本记载了“百骨枯”的书。那本书后来被师父收回，师父对她说，上面所记之毒皆是他与师祖游历时记载的无解之毒。因太过阴狠，中毒者无一生还，后来便渐渐消失。师父以为这样的毒早已绝迹于世。

不过，还需确认。

“百骨枯”这毒，最重要的特征还没有确认。

“阿铮，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毒了，但我还需确认。”姜灵妤开口。

“如何确认？”安王问道。

“割肉验骨。”姜灵妤看着安王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

几位太医纷纷惊呼，“割肉验骨！什么毒需要这样验？”

安王艰难地开口：“一定要这种方法吗？”

“这是确认的必要方法。”姜灵妤解释道。她知道，床上躺着的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又是阿铮的手足至亲。他会心疼，但没有办法。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确认这毒是不是“百骨枯”。

“你去验，我信你，皇兄那边，有我来说。”安王开口。

几位太医见安王没什么意见，便表示愿意相助。他们之前的不信，只是因为震惊于姜灵妤敢对龙体动刀的大胆和这毒之稀奇需要割肉验骨的方法。对于姜灵妤的医术，几位太医并无太大异议。圣衣门的名声太响，他们读过的许多医书，皆为圣衣门医者编撰，流传于世。而哪个医者不想去圣衣门求学？

“直接割吗？”一位太医开口问道。

“往哪割？”另一位太医紧接着问道。

安王侧目，之前倒没有见他们这么大胆。

姜灵妤看着床上紧锁眉头的皇帝。

“倒也不必直接割，先给皇上服用麻沸散吧。”她怕皇帝会疼醒，割肉观骨可不是小事，痛觉也是极大的伤害。

“先把所用的器具，消毒浸泡在麻沸散中，再准备止血散。”姜灵妤吩咐道，“准备干净的布给皇上咬着，怕皇上会不自觉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得这样。”太医们点头，但谁去塞皇上的口呢？

“交给我来。”安王开口。

一切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