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青归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好，之前还想着在这里安稳个一两年，期间慢慢打听有关仙人的消息。现在看来，这云溪县是个是非之地，又或者是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太平。

“濬小姐，你觉得奎镖师的话是真是假？”阳青归突然看向濬洛安问道。

濬洛安想着奎梧星的话，微微皱眉：“我自然是信奎叔叔所说，只是……”

“只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对吧？”阳青归说道。

濬洛安点点头，后面意识到什么急忙开口：“抱歉，是的。”

阳青归不知道濬洛安为何抱歉，不过他懒得问，深吸一口气说道：“若我说，奎镖师所言，很大概率是真呢？”

濬洛安有些懵。十几日的相处，她了解阳青归是一个怎样的人。有学识、有才华、懂风趣……她自己可能会去拜城隍，可也不怎么相信那些怪诞，阳青归也应该不会相信才是。

“濬小姐，你可知我这双眼为何而失吗？”阳青归再次问道。

濬洛安摇头回应：“不知，阳公子你也从未说过。”

阳青归指着自己的双眼，语气有些激动：“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认为我说了你也大概不会信。而我这双眼睛，正是一只人形的蜘蛛精往我眼睛喷射毒液所致！我原本不是这里的人，甚至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只是在山林中走了几步，脑子一晕就来到了这里。我不仅碰到了蜘蛛精，我还碰到了会飞的仙人，是他救了我！想必碰见我那日你能感受到地震吧？那是救我的仙人和妖怪打斗造成的！”

没等濬洛安细想，阳青归接着开口：“现在跟濬小姐你说，是因为我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或许是那日的妖怪未死，或者是有新的邪物来了。我在这呆了许久，听得出你们不是很信鬼神之类，也就说明了你们几乎见不到这些，或者长期没有见到过这些。那日我所遇到的，再加上奎镖师所说的，这表明云溪开始不再太平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濬洛安猜到了什么。

阳青归也明白濬洛安明白自己的意思，点头：“是的，我想让濬小姐离开云溪，然后通知焕大夫、安之、奎镖师他们一起离开！”

濬洛安内心开始害怕，有些慌张：“如果有妖怪，那城隍应该也存在吧？而且有妖怪的话，你口中的仙人也会出手吧？”

“城隍是否存在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仙人在出现危机时能及时出现，其中未知性太多了。”阳青归突然不再劝说，将选择丢给了濬洛安，“濬小姐，是留是走，你定吧。”

濬洛安开始纠结。

若是离开，她一介女子丢了这小菜馆，又该如何生存？即便有些银两，也无可投奔的亲戚，皆是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一介女子……再加上失去双目的阳青归？运气不好，无非饿死，甚至沦落风尘。可要是留下，说不定会有传说中的城隍出手，或者仙人出手，也可能那些事不会发生……

阳青归见濬洛安许久未回应，也明白了濬洛安的答案，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濬洛安感到意外。

“既然濬小姐想留，那便留下吧，你把那些菜碗收拾一番，我去擦桌子。”

“啊？”濬洛安懵了，脑子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不是还在劝说离开吗？等等……嗯……

“阳公子，你为何……”濬洛安也不知该怎么问。

“留下便是留下，又哪来这么多为何。”

这便是阳青归的回应。

濬洛安的小脑袋一时间也想不通，不再纠结，只是内心有些堵堵的。她去将那些碗筷整理、堆叠，然后收进厨房准备清洗。

“唉。”

阳青归感觉濬洛安走远后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他要濬洛安一起离开除了好心，也是因为自己。虽然寄放在濬洛安那的银子不少，自己也可以选择离开，但如今一身残躯，自己又能离开多久呢？换个说法，失去双眼的自己，离开之后能再碰到如濬洛安一般的好心人吗？

说到底，不是自己不想离开，而是当下的自己离不开濬洛安啊。

而最后那句话，或许只是不想说出原因，利用濬洛安的同情心绑架对方吧，又或者，是为了自己不值钱的自尊心……

今天一天下来，气氛有些怪，不过生意上如常进行。

期间濬洛安去找了自己的熟人，将阳青归的话用自己的方式讲给他们听，同时要求保密。部分人信了，选择暂时离开云溪投奔亲戚，打算过段时间再回来其中包括奎镖师和他的同伴，如今整个镖局都关门了。另一部分则是不信，或者是扎根于此，离不开了。焕大夫不信，留了下来，不过他居然让安之离开了，说是让他休息一个月……

云溪县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变化，人变少了，香火却多了。

第二日，客人少了一些，但没有什么大事，不过两人依旧沉默着。

入夜，阳青归站在自己房间的木桌前，桌上两块镇纸压着一张泛黄又粗糙的纸，一旁还有磨好的墨。这些东西都是阳青归自己摆的，虽然费了一番功夫。

要是他人见到，定然觉得匪夷所思——一个瞎子，居然要写字！

其实阳青归本没打算现在就写，他是想有机会复明之后拿这些二手的文具练手。不过今夜他有些烦，应是忧心，难以入眠。作为一个文青，他如今手痒了，想写一些什么。

“倒是理解那些诗人半夜不睡，起来写诗了。还以为是闲的，没想到是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