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呵,呼呵,呼呵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微微的鼾声,连绵不绝,穿耳入脑,直扰得她的脑瓜子疼。
是谁在打鼾?吵得她不能安眠?
沈碧月忍不住睁了眼睛,却险些被明亮的光线刺疼了眼。
头顶破旧的帐幔,还有粗木搭建起来的屋子,身下是坚硬的木板,一个面容稚嫩的小丫头正趴在床前,双臂枕着下巴,歪着脑袋睡得极熟,只是鼻尖通红,看上去滑稽极了。
沈碧月有些恍惚地闭上眼,过往的一切记忆在脑海中快速掠过,直让她的鼻尖一阵酸涩,眼眶便是一热。
她莫不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不然为何会看到早已死去的子衿?
沈碧月睁开眼,想要更近一些看小丫鬟的脸,谁料刚一起身便听到吱呀一声响。
小丫鬟睡得不深,一下子就醒了,见沈碧月醒过来,惊喜得不行。
“月姐儿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碧月看着子衿,忍不住鼻头又是一酸,难不成这个忠心的丫鬟竟是不肯往生,而在阴曹地府等她吗。
不等她细想,子衿已经狠狠抹了眼泪,恼怒道:“那个该死的巧妍,竟然真敢唆使下人打月姐儿,定是看轻荷嬷嬷不在才敢这么欺负月姐儿。”
轻荷嬷嬷?
这个名字如闪电般将她劈得个七荤八素,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子衿的手,急问道:“你说什么轻荷嬷嬷?”
子衿大惊:“月姐儿莫不是被打坏了脑袋?怎么连轻荷嬷嬷都不认得了?”
“这里这里不是阴曹地府?”
子衿震惊:“月姐儿真被坏了脑子!都开始说胡话了!这里是沈家外庄,哪里来的阴曹地府!”
沈碧月睁圆了眼,似是不敢置信,随即她吐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用的是哪个年号?”
子衿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宝和九年。”
宝和是邵远的父君邵渊在位时所用的年号。
沈碧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光滑,她愣了一下,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稚嫩而白皙,目光移至身上,是粗麻所制成的浅色短衫,再移至身下,浅粉色襦裙盖着完好无损的两条腿。
这副稚嫩的身子,分明就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所拥有。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面上突然带了笑,笑着笑着又落了泪,这般反常的模样看得子衿又是担心又是害怕的,月姐儿难道真被棍子打坏了脑袋?
沈碧月缓缓闭了眼,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是痛恨,是不甘,是懊悔,也是自嘲。
她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真是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