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堂下有一监察司，乃是开国之时皇帝李乾武所立，旨在监察天下，为皇帝亲自掌控，算是亲军一支。

当是时整个天下战乱不休，几国之间经常爆发大战，杀的是血流漂橹，期间妖魔群起惑乱世间，有大妖入世列土封疆，有大魔血祭一城百姓，小妖小魔作乱无数。

自古以来中原大地就一直流传一句话，人妖不两立，但这句话的根本说的是人与妖是两个种族，在族群生存问题面前，双方是没有共存的余地的。

人族中修士要修炼，修炼就少不了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但一代代的走下来，这些奇物大多已被前人消耗，后人无以为继，所以就有人将目光打在了妖族身上。

更不要说妖族本身就是气血强横，就算是再体弱多病的人，吸收了妖族气血，也会生龙活虎百病全消，因此妖族几乎浑身是宝。

气血可以增强人族体质，肉体可以入药，妖丹更是几味大药中不可替代的主材，也因此妖族与人族几乎已成累世血仇。

同样的，妖族也会觉得人族肉质鲜嫩，且数量众多，是他们短时间内强大气血妖躯的最佳补品，因此各地经常传来有妖物肆虐捕食人族。

监察司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成立的，成立之初他们主要处理大夏国境内妖魔作乱之事，四处出击扫荡境内一切妖物，在这期间还协助夏皇建立了一支妖军，将那些愿意臣服的妖族，妖族的半血后裔打造成了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为夏皇打探各国国情，为其扫荡天下提供支撑，甚至后期还渗透进了边疆各族，以及各妖王领地，以及最重要的，在夏皇横扫其他三国后，为其监察天下各处。

监察司设置有一司长，其下还有两名副司长，分管内外管理，然后再在下面则是整个大夏朝境内的五大局，分别位列东西南北中五个大城，以便消息传檄之便。

按理说有了这一强硬部门，世间妖物就会少了许多，但其实不然，万物有灵皆可成妖，妖是天地之精华凝聚，斩杀不绝。

舍友也是没有想到，他只不过点了一道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上来的却是一只沦为菜品的小妖，拿着筷子的手便僵在了哪里。

早就听闻人族有用妖做佳肴的传言，却不料此时竟直接呈现在了自己眼前，一时间舍予心中有了感同身受的愤怒。

面前这个小妖，应该是刚刚成精不久妖气很淡，舍予看到它的体表有很多的暗痕，应该是被抓的过程中受到的伤，又或者是被捕后受到了虐待。

一旁小二端上了第二盘菜肴，看见舍予没有动，笑着问道“公子，可是不合胃口，这鱼可要趁热吃口感才好，鱼肉入口爽滑细腻，凉了就略微有点柴了！”

“这是一只妖！”舍予沉声道。

“是啊，这是我们珍馐楼的招牌，不是每一天都有的，而且这鱼从北面大河中捕到后，会连夜送来才能保证品质。但因产量不高且价值高昂，活的我们一般都会豢养起来，在有顾客点到后才会制作，至于死的一般都是冰封起来隔天就制作！”

“这么说，你们楼里面现在还有？”

“还有几条，刚好前两天送来了一批，公子若喜欢可以多来几趟，我让掌柜帮你留意一下，但公子你也知道，有时候来了贵客指定要吃这道菜的话，所以....！”后面的话小二没有说完，只是笑着看向舍予。

“我明白了，我还有事剩下的菜不用做了，一并多少银子，我付于你！”舍予边说边站起身，他此时心中愤怒，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可是公子，剩下的菜肴已经在制作！”小二变了脸色，急忙道。

“听不懂吗，剩下的不用做了，我付你全部的银子！”舍予转头，眼神中自带一丝威慑。

“小的明白，那您随我去柜台一下！”小二心中一跳，立刻低下头去。

下了楼在柜台上，舍予一脸不耐烦的扔下一块金锭，然后转身就走，至于小二在身后喊得找银，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围着这酒楼转了一圈，将周围一切环境都了然于心之后，舍予迈步向一边走去，观察起城内各处的布置以及衙门分布。

只要不去想刚才酒楼那一幕，此时的北凉城还真不愧别人口中的西北第一城之名，虽然路上积雪已经到了小腿，但是路上行人还是有许多，甚至一些货郎挑着担子一边摇摇晃晃的行走，一边吆喝着。

嘴中呼出的热气，在他的胡子上凝成冰花，脸也在风中冻得通红，但他还是依然大声地叫买着，希望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

“馄饨咧，现包现煮的混沌咧！”声音粗狂沙哑。

舍予闻到了一股羊肉的气息，嘴中突然感觉有口水出来，想了一想自己从部落出来后，几乎有近一个月没有好好吃到羊肉了，不由得向货郎那边走去。

“货郎，给我来一碗吧！”舍予站在摊子边上说到。

“好嘞，客官你稍等！”货郎答应了一声，然后赶忙放下担子，将手上带着的羊皮手套摘下，就打开了炉具上的盖子，只见一锅正在微微沸腾的浓汤出现在眼前。

浓郁的羊肉味道传来，里面还带着淡淡的葱花味道，舍予满足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站在一边等着。

很快货郎就将舍予要的馄饨端了过来，就着路边原有的一个小摊，舍予要了个位置，然后就坐在那边品尝了起来。

刚吃了两个，突然那边传来货郎呵斥的声音“哪来的乞儿，走走走！”

舍予嘴中咬着一颗馄饨，闻言转头扫了一眼，却没有看见什么，只是看到了货郎的手在货担前面扫来扫去，嘴中说着嫌弃的话。

“叔叔我给你唱首歌，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馄饨啊，就要一个就好了，如果你觉得我唱得好听，可以再赏我一个，爷爷今天没吃饭呢，今天都没人愿意听我们的琴，爷爷快没力气了！”一个女童稚嫩的声音传来。

后方一名佝偻着背的老者，似乎还背着一个布袋，正在慢悠悠向着这边过来，飞雪落下，染白了他的背囊。

“爷爷这边！”小女童回头喊着话，又希冀的看了一眼货郎，还是转身向老者那边跑去，在旁边拉起了老者得手。

这时舍予才看见了小女孩，竟是只有到他膝盖上面一点，看上去不过四五岁而已，而老人的眼睛位置，他的眼珠已经被人剜了出来，此时则是留下两个是丑陋的伤疤。

“掌柜的，给你添麻烦了，我这边还有一个铜板，你要不给我们一碗热汤，天太冷了我担心孩子受不了！”老者走上前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在身上摸摸索索，半天掏出来一个铜板。

老者伸出的手，是在货担的侧面。

那铜板上面沾满了污渍，而且还残缺了一角，货郎皱眉看着这一幕，半响叹了口气接了过来。

“罢了罢了，谁叫我心善呢，给！”货郎拿碗装了一碗馄饨汤递了出去。

老者千恩万谢，那女童也是不断的道谢，然后在老者将汤碗给她时，她小口小口的喝了几下，却弄出很大的吞咽声，然后就赶紧催着老者自己喝。

“老伯，你谈的什么曲子，正好无事，要不给我听听！”舍予在一边向着货郎招手，示意再来两碗。

“爷爷，有人要听我们曲子啦！”听到这声音，小女童惊喜的喊道，拉着老者的时候忍不住蹦跳了起来。

“多谢小哥了，诚惠十文，那老朽就献丑一番！”老者闻言向着舍予这边感激的弯下了腰。

“那哥哥你要不要听小童唱歌啊，小童唱歌也很好听的，只需要一个铜板的！”女童脸上笑着小心的问着舍予，语气中充满忐忑。

就像是离群的幼兽一样，弱小无助。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学着奉迎别人，来获得一口吃的，舍予感到心中很不舒服，只能点了点头。

老人坐了下来，但只是做了半个身位，然后摸索着拿出自己后面的包裹打开，竟是一把胡琴。

胡琴被保养的很好，木质的琴面上已经留下了玉化的痕迹，但是在侧面还是可以看到有一些划痕，甚至还有一道刀痕。

老人拿起琴弓，手指在琴弦上按了两下，然后曲子响起。

舍予刚好用木勺捞起一个馄饨，那声音响起的一刻，舍予只感觉似乎很别致，曲调很晦涩，但接着再听就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此时小童也在旁边开始了唱歌，一种空灵的声音融入进了琴声里面，舍予只感觉到了一股震撼，似乎又听到了三师姐弹琴一样。

老人的琴音中，充斥着一种苍凉孤寂，辽阔却悲壮的情绪，就好像一个人孤独的漫步在冬日的草原上一般，而小童的声音又象征了新生以及希望，就好像春临大地万物生发，一时间舍予心神摇曳。

激荡的思绪久久不能平息，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的馄饨已经凉了。

“老伯，你这琴弹得如此之好，怎么还会没人听你弹琴呢？”舍予奇怪的问道。

“或许是我们爷孙两难登大雅之堂，再加上老朽双目失明，确实为难了一点！”老人笑了笑，并不是很愿意聊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