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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士

晨光熹微,树影婆娑,书院门前光影交错。市井喧嚣,叫卖声、嬉戏声、谈笑声,声声交织,绘成一幅生动的人间烟火图。

告别狗屠户,蔺秋凡一行人轻步踏上书院的青石小径,尘世的喧嚣在此戛然而止,钟声与诵读之声在清新的晨风中悠扬回荡,阳光透过古木的缝隙,洒落斑驳的光影,书院的静谧被这光影点缀,更显幽深。

“秋凡。”

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紧接着,一位青衣儒士出现在蔺秋凡的身前,手中捧着一卷蓝色书册。他目光深邃,扫过眼前的学子们,然后轻轻一扬手,翠翠与阿成便知趣地退下,只留下蔺秋凡一人。

“先生。”

“昨日功课可曾做好?”

青衣儒士淡淡道,清秀的脸庞如古井一般平静无波。

蔺秋凡双膝跪地,轻轻叩首,道:“已经补过了。”

他拿过篮筐,将里面剩余的几个果子递给青年儒士:“先生,这是娘亲种的果子,她特意吩咐我向您赔礼道歉。”

儒士的目光转向篮中,那筐果实饱满,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这是剑宗中才有的仙果,蕴含着浓郁的天地灵气。凡人食用,可增寿延年;修道之人食用,则能增进修为。

然而,儒士的注意力并未全然聚焦于果实所蕴含的灵力,而是被那灵力波动间隐约透露的气息所吸引,那是一股深埋于记忆深处,似曾相识的气息。

青衣儒士微微点头:“秋凡,可曾想修仙?”

蔺秋凡连忙摇头。

“秋凡肉体凡胎,更无仙资根骨,不敢妄踏仙途,日后定当发奋读书,不再惹先生和娘亲生气。”

“世人都往长生,你娘亲她?不想让你修仙?”

蔺秋凡不语,许久才慢慢点头。

“好了,你读书去吧。”

青衣儒士双手扶起蔺秋凡,示意他往课堂的方向离去,后者也行了一礼,与青年儒士拜别。

“已经这么大了啊。”

青衣儒士轻叹,最后一字落下,青石路上重归宁静,仿佛他的身影从未在此驻足。

###

清河镇,蔺家。

篱笆墙内,蔺家娘子正轻敲着衣物,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院墙之外,这番生动场景仿佛被隔绝,远眺只见几株果树,两畦菜园,却不见人迹,一片宁静。

咚咚——

“曦儿,你还好吗。”

院落之外,青衣儒士轻轻叩门,他的声音似春风拂过,却在这乡野小院中带着几分不寻常的温柔。院内,空气中仿佛凝固了女人的呼吸,她的身形微颤,如同被惊扰的幽谷百合,那尘封已久的名字——宁曦,好像从坟墓里再度出现。

良久,女子轻启莲步,手抚木门,缓缓推开,两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春风轻轻掠过,仿佛在他们对视的瞬间,已过千年。

“无所谓好与不好。”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宁曦转过身去,仅一瞬,粗布麻衣飘洒而起,将整个人遮蔽起来,待其落下,不止何时竟变成了丝织长裙,洁净白色搭配淡粉色长绫,青丝如织,早已不是之前的农家妇女模样。

院内不知何时出现一座凉亭,亭内石桌石凳,宁曦轻抚衣裳,默默坐下,拿起茶杯,漫不经心道:

“都已经找到这里了,还需要我请你吗?”

青衣儒士微微摇头,坐到了石桌的对面,轻轻拿起茶杯,上等的茶水便出现在其中。

“师妹,随我回剑宗吧。”

同样在饮茶的宁曦黛眉微蹙,握住茶杯的手用力起来。

“那个草菅人命,用弟子的性命换前途的狼窝吗?回去?你是想让我低三下四地侍奉那群长着人脸的畜生吗?”

话语中略含愤怒,但声音却无比平静,只见那精致的茶杯上出现一道裂纹,而宁曦没有收力的迹象。

“剑宗已经断绝了那份约定,十余年来我忍气吞声,终于等到那老东西坐化,如今我身为掌门,自然不会再让那种事再……”

“够了,我与九霄剑宗再无瓜葛!”

茶盏破碎,宁曦怒意更盛,一副要逐客的意思。

“哪怕为了秋凡也不行吗?我可以将剑宗最好的修炼资源给他,让他成为我的继承人,将来继承掌门衣钵。”青衣儒士愈说愈急,生怕下一刻宁曦就独自离去。

听到蔺秋凡,宁曦脸色微变,旋即恍然大悟:“我只想着用几颗仙果赔礼,却不成想恰恰给了你找到我的机会,这么多年来我竟未曾察觉你就是白云书院的教书先生。”

青衣儒士脸色稍缓,叹息一声:“他和师弟、还有你太像了。每每看到他的背影,就仿佛几十年前师弟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现眼前,每每与他对视,便能看到同你一般难忘的眉眼,云游之时我便萌生了与他接触的想法,现如今为了他,你也不肯回去吗?”

“你竟还记得我和你的师弟?藺鸿死的时候你可是躲在你的位子后面,任凭我怎么请求都不肯伸出援手!很不巧,秋凡天生凡胎,吃不起你的这口饭!不送!”

宁曦挥手而去,青衣儒士起身上前,凉亭骤然消失,院子恢复成先前模样。

“或许你带回来的东西能够帮他。”

宁曦大惊,折起眉头,猛然转身。

“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和‘他们’还有联系?”

“凡事皆有代价,师妹,风云再度变幻,我们每个人都是棋局里的棋子,已然没有选择,我明白你还在恨我,但现在或许只有九霄剑宗能够庇护你们母子了。”

万般记忆在宁曦脑海中浮现,数年来的平淡生活早就让她忘却了那些日子,如今麻烦找上门,一时间让她心生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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