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老是人不可避免的生命阶段，却不是世界的。

邓布利多走到了自己人生的暮年，经历过两次巫师内斗的魔法界，也像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罕有活力。

可对整个人类来说，此时却是生机勃勃的时代，科技日新月异，人类对地外世界的探索也迈出了历史性的步伐。

更何况这个世界还有李旻，还有他的未来科技。

邓布利多见证了李旻给世界带来的变化，他清楚人类必将会有更为广阔的未来，宇宙不会成为人类的限制，无数的星球将变成崭新的家园。

可魔法界呢？

他不知道。

尽管他把李旻邀请到了霍格沃茨，尽管他的好朋友尼可勒梅就在月球上跟进着最前沿的研究，尽管霍格沃茨的老师们开始更多的接触非魔法界的知识……

可整个魔法界，却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魔法界的那群老古董是很难改变的，错综复杂的利益，还有身拥魔法的骄傲，也只会把年轻人变成下一个老古董。

即使是作为魔法界最顶端的那个“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也无力改变这些。

即使是他曾经最亲密的那个朋友，也最终失败了。

可现在，改变却是必须的。

只是，邓布利多必须承认，他不会是开拓新的未来的那个人。

他并没有那样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坚韧。

……但他知道谁有。

从李旻那里离开的第二天夜晚，邓布利多造访了那个他已经几十年未曾涉足的地方——

纽蒙迦德。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邓布利多伫立在城堡门前，低声念出了那句刻在入口上方的话语，接着微微一声叹气。

这是他曾经的话语，也是盖勒特·格林德沃的名言。

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

也是他唯一一个曾经如此亲密的朋友。

而这条他们一起提出的理想，却成为了格林德沃暴行的口号。

站在邓布利多肩膀上的不死鸟福克斯用火红色的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

那翅膀上的羽毛已经变得暗淡，它也已经到了暮年。

“谢谢你，福克斯，有你陪伴真好。”

邓布利多取出一个福克斯的小零食喂给了它，它接过零食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老朋友的名言，然后用那种年迈之人特有的，满是回忆的脚步，一步一步踏了进去。

现在的纽蒙迦德城堡，早已不复几十年前的辉煌。

此时的它冷峻，漆黑，远离人烟，就像格林德沃此时的心境。

邓布利多行走在黑暗的城堡中，他魔杖上闪烁的荧光术就是城堡里唯一的光亮。

他走到了城堡最高处，站在塔楼里那唯一的房间的门前。

沉默许久，他打开了那扇满是灰尘的门扉。

木门“吱呀”一声，打破了城堡数十年的沉寂。

“邓布利多……你……你来啦？我没想到你会来。”

格林德沃穿着一身破旧的麻布长袍，披着那件破烂的薄毯子，端坐在石床上。

一浅一深的蓝色眼睛看着邓布利多苍老的面容，那一头白发与长长的白胡子在荧光术的照耀下微微发亮。

“你也老了啊……阿不思。”

“你的预言能力没告诉你我会来吗？”邓布利多摆出一副神情淡漠的样子，用平淡而没有感情的语气讽刺道。

“我更想亲眼看到你过来。”格林德沃笑了笑，枯槁的手指取下披在身上避寒的毯子，递给邓布利多。

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椅子。

邓布利多哼了一声，挥动魔杖把毯子变成大衣，飞回格林德沃的身上，自己则是从施了无痕伸展术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格林德沃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大衣，他从漫漫寒夜中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这是数十年来的第一次。

他忽然咳嗽了起来，消瘦苍老的身躯因过度用力而不断颤抖，曾经充满魅力的面容憋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大口呼吸了几下。

他看着邓布利多迅速看过来，此刻却又躲向一边的眼神，笑了起来。

“老毛病了，人老了，总归会落下什么病。”

邓布利多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不再看他。

他沉默着闭上了眼。

谁会管他呢？这个城堡里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哑炮给他做饭。

能进来的人巴不得他死，想让他活着的，那些自称“圣徒”的追随者们又进不来。

唯一能进来的只有……

可他却不能来。

但他还是来了。

“阿不思，告诉我你想问的事情吧。”格林德沃打破了又一次的沉默，说道。

邓布利多看向他，用平静的眼神。

“我知道你在躲着我，但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件事。”

“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理解你，也尊重你的选择，我也庆幸最后打败我的是你。”

“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阿不思，即使我们分道扬镳。”

他看着邓布利多，那双眼睛是那样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