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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20

巫女的房子看起来粗拙不工,实际上设计精巧,别有洞天。

还躺在床上的时候,艾文便发现房子虽然四面环水,室内却一点也不潮湿。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巫女的答复也很干脆,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房子建成于圣纪756年,就是黑心尤里斯登上王位那年,差不多快两百年了,”妮卡告诉他,“首任沼泽巫女伊莉丝.维加原是王国法学院斯卡迪负责人,学术十分渊博,因被诬陷而逃难至此。她花了十年的心血,才找到破解毒气的方法。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她灭杀了盘踞水下的巨大毒水怪。然后,她又花了五年的时间,铺就通往遗迹中心的道路,建好了一层及以下的房子。不过,她的解毒药剂不太理想,遗迹中心的湿气也很重,没过两年,她就死掉了。第二任巫女塞尔薇.克拉姆不仅医术高超,恰好还是个技术师,完美地解决了这两个问题。”

“怎么解决的?”听到这里,艾文产生了聊下去的兴趣。

“这是属于沼泽巫女的大秘密,你真的要听么?”巫女显然心情不错,“或者,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巫女虽然不能结婚生子,但是养个男人似乎无伤大雅。”

艾文说:“我猜得没错的话,此地既然是古代遗迹,说不定还有原力遗存。”

“你明明可以假装笨一点,”妮卡说,“正是因为原力的存在,巫女才得以施展创造力,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安全一些。”

等到下床走动以后,他发现了房子更多的匠心之处。首先,他发现无论在什么时候,阳光都可以通过房顶的玻璃天窗照射下来,准确投中巫女卧室的一块透明的镜面,地下室的一块玻璃棱镜能够接收到光线,使得整个地下室光彩熠熠,别有格调。其次,二层房间上面还有个小阁楼,阁楼外是个半隐藏的露天平台。这个平台凹陷在尖尖的房顶后面,下面很难发现。这个平台大概四五纳瓦大小,有套小桌椅,三边种植奇怪的花草,有些幼苗是新栽的。爬山藤从平台四周攀附而上,占据大片房顶,下面还是青绿,上面已成枯黄。此地应是个赏景的好地方,可惜数丈外雾气缭绕,完全遮住了远眺的景致。

“请问,这里除了堵心,还有什么其它用处?”艾文问巫女。

“你问得越多,我们的羁绊就越深,”妮卡时常会在原貌与龙钟老妇人间切换。此时,她正拄着拐杖,不过没有隐藏说话的腔调,“在解决麻烦之前,你不该抛头露面。”

艾文摇头说:“我必须了解我在什么地方。”

“年轻人,我已经在后悔救你,”妮卡.卡内基显得很是不满,“巫女要是没有秘密,一定会痛苦而死。”

“信任是合作的前提,我不认为我们存在地位差距,”艾文说,“我无法确定脸面能否杀死一个人,但是没面包填肚子肯定可以。”

艾文还发现此地存在异端,其驱动核心正是原力。负一层的巫女实验室兼图书馆一侧墙壁上有道暗门,推开这道暗门,降下旋转楼梯,便会来到一个七八纳瓦的圆形小房间。房间小却很高,差不多是筒灯的形状。异端正在房间中部,是个圆柱形的奇怪物体,从底面直插顶部,一直在发出轻微的鸣叫,靠近时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房间四周还散搭其他异端,都是非常形态,看起来不算古老。

“在王国境内,新异端同样被律法禁止,其散发的恶魔气息也会招致不祥,”艾文曾经参与过处置异端事件,知晓其中的危害,“你这种情况,恐怕上绞架是免不了的。”

“我是个高明的技术师,不是圣光的愚仆,更不是迂腐的老古董!”巫女话里带着怨怒,“这是先民智慧的结晶,历代巫女都投入了心血。如果没有它,我的陷阱会失去作用,我的房子会到处爬满霉斑,被污染的灵气将充斥每个角落。我就算不被人半夜偷偷抹了脖子,也会年纪轻轻就患上潮湿病,而你会毫无意外地加入不死人军团。”

“你在我在头内装了什么东西?”艾文总觉得不大对劲,后脑隐隐疼痛还是次要的。

“恰恰相反,”妮卡说,“为了保证治疗效果,我切除了某些东西。”

“我怀疑你偷走了某些记忆,”艾文说,“以你的本事,再大的麻烦也能迎刃而解,为什么还要求助别人?”

“还是谨慎点为好,”巫女说,“那家伙似乎不怕我的毒雾。”

“他也有解药?”

“除非私自研究,不过这是严重亵渎的行为。有人曾经尝试过,现在这些人的骸骨全都在遗迹深不见底的水下。”

艾文问:“敌人的目的是什么?我并不觉得,找巫女麻烦是个明智的选择。”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我的毒针。”

“既然如此,你何不送他几根毒针,以息事宁人?”

“一旦送出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乃至无数次,受困尤巴村便是证明,”妮卡有些不耐烦,“就算这个好办,另一个要求是万万办不成的。”

“什么要求?”

“那具被我们处理的尸体,”妮卡说,“巫女如果心情好,从不吝啬施舍,但也从不屈从威胁。刚开始,此人就大错特错。巫女的手段还有很多,而且我们还藏着张大牌。”

“我知道,我就是那张大牌。”

“不是所有巫女都很古板,不知变通,”妮卡踏上台阶,冷冷地回头看他,“我花了那么大代价救你,不是让你白吃我的、白喝我的,还要跟我谈地位,尽窥我所有的秘密。”

那不速之客看起来特别有趣,至少艾文这么认为。起床后的第一天傍晚,他从窗户窥到了此人。与稍前被处理的尸体装束一样,此人同样身着黑色袍子与斗篷,面遮黑色面罩,腰上挂着黑色短弩。其身材较为矮小,身后还背着一把剑。

接下来,黑衣人每天会在差不多固定的时间出现,一次在早晨,一次在傍晚。每次从薄雾中飘然而出,他都会静静地站在庭院外,似乎在观察,或者在展示威慑。如果手上有东西,他会第一时间投送过来。有时是一封附在弩箭上的信,有时是两只挂在一起的头颅。这些头颅有时挂在树上,有时却掉在庭院内。此人从不开口说话,也不会待上太长时间。他显然知道庭院存在机关陷阱,从不贸然靠近。此人似乎想要利用大树来突破防御,一旦登上树头,直达小屋将变得轻而易举。他不敢怀疑此人的身手,其每支箭都射在同一个位置,大病初愈的他恐怕无法抵挡。

妮卡.卡内基认出了某些头颅的身份,死者是尤巴地下村的村民。每天晚上,她重新布置陷阱时,都会将脑袋都收集起来,丢进水里喂鱼。艾文认为这种做法不妥,毕竟巫女与这些人曾是旧识。

“我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更谈不上尊重,”巫女说,“你难道没看出来?这是示威、侮辱,我会偿还他的!”

此人不仅好杀、谨慎,还很聪明。接下来的一天,他绑来一头不大的小野狼。这头惊慌的小狼在院心四下奔窜,在被射成刺猬倒下前,破坏了不少陷阱。傍晚,他又赶来一个眼瞎的不死人。这个不死人也踩坏了不少陷阱,最后跌入陷坑,成为食人鱼的美餐。妮卡为此感到担忧。如此下去,小屋被闯入将是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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