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姊?”白蓦然察觉到神色猛然变得不正常的白笙鹤的脸色,不自觉地追问道。
对,这里已经是过了五载,当年整个皇宫的惨剧,那样沉重的负担,他的阿笙又到底是怎么度过呢?
想到这里,白蓦然质问的语气又淡了几分,她紧紧地握着白笙鹤的手,安慰道:“阿笙,你,你如果”
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笙鹤悲凉的语气给打断,“阿姊,不是阿笙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五年来,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整个天耀已经是如雨中浮萍,风雨飘摇”
白笙鹤不敢直视白蓦然的眼眸,到了最后,他只能小声的歉疚地开口道:“阿姊,对不起,是阿笙没能守住整个天耀,辜负了当初对你的承诺。”
俊逸的男子叹了一口气,又继续道:
“自从五年前,整个皇室惨遭屠戮,天耀就开始衰败。虽然当时我被扶持成为了皇帝,可是信仰不再,天耀因此民心动荡。”
“国内仍然是旱灾不断,百姓苦不堪言,都以为是神灵发怒,纷纷出逃。半年以后,就在内忧还没有解决的时候,蛮族趁机大举进攻,军队无力抵抗。”
“到了最后,我只能御驾亲征,但是国势颓危,就算是我拼尽了全力,还是只能坚持五年,蛮族骁勇善战,而整个天耀不仅将士出逃,就连士兵吃饭都是问题,又谈何保卫家园?”
白笙鹤说到埋在他心中已经五年的心结,笑着笑着就松开了白蓦然的手,极其无助地蹲在地上。作为一个君主,他没能守护自己的子民,作为阿姊最亲近的人,他没能守住自己的承诺,他一向信奉的准则,他还是在无奈之中一次次无力放开。
他又何为一个男人?何为一个君主?
“阿笙,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阿笙,你做的已经够好了,至少你已经让风雨飘摇中的天耀坚持了五年!阿姊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阿笙,你知道吗,你是我此生最在乎的人,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只要你活着,一切就有转机!阿笙!”白蓦然此刻顾不得为这个国家的命运悲痛,她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急切地开口,将这个曾经一直躲在她羽翼下成长的少年再一次拥入怀中。
是的,她怕,她怕失去这个现在还能唯一牵动她心弦的人,她绝对不能允许!
“可是阿姊,你知道吗,我看着那些百姓在战乱中流离失所,甚至只能易子而食,看着永远挡在我面前的士兵一个个因为我中箭而亡,看着那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那干枯的双手,那在战场上死去的一个个战士,看着被蛮族占领的城池被鲜血屠戮,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阿姊,我是他们的皇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我而死,什么都做不了,这已经是百里开外的沙城,只要蛮族攻破了这里,整个皇城就势不可挡,天耀就要”白笙鹤此刻摇摇晃晃地从白蓦然的怀抱里退去,他傻傻地笑着,那种无奈和彷徨,都凝刻在他额头上一道道皱纹,侵蚀着他俊美的容颜,让他本就零落的心破碎。
白蓦然站在那里,泪水忽然就打湿了眼角。
是啊,她从绝望中站起来不容易,她的阿笙又何其容易?
皇室凋敝,他一力在内忧外患中扛起了那已经压在他肩头的重担,在天灾人祸之中独自支撑了五年。
她至少身边还有那些可以算的上依靠的善意。可是她的阿笙,至始至终只能一个人,甚至在夜深人静之时都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他心里又该有多苦?
他临危受命,担负的却是从来都不曾面对的艰难险阻,那个在宫人欺辱下的少年从来都是被自己保护,躲藏在公主的光环之下小心翼翼地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