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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茫茫戈壁,沙浪铺陈,碎石散落,一望无际的灰黄枯躁无比。好在还是夏天,偶尔可见一蓬蓬的风滚草、骆驼刺,在灰黄中点缀绿意,让人的眼睛得到片刻休息。饶是如此,连续走了五天的队伍也已倍感疲惫,原本高举的各种旗帜随意拖曳,除了天朝正使冯奉世手中的节杖。忽然有人眼尖,远远望见前方地平线处跃出一座山峰,一改碎石细沙的平淡无奇,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叹,都不自觉的催马向山前奔去。大宛使臣昧蔡笑道:“狼首山!”,冯奉世微笑点头,一提缰绳跟上人群。副使冯野王也赶紧策马紧随其后。

小半个时辰便来到山前,只见此山并不甚高,约只二十来丈。奇便奇在于戈壁旷野上突然拔地而起,岩壁直溜峻峭,如刀砍斧削一般。最下面的三分之一部分是一层层横向页岩堆叠,径宽约七八丈。中间三分之一则突然改成纵向耸立,千百年的风沙在山体间侵蚀出道道深沟,如根根石柱撑起山体。再往上却又突然向里紧缩,仿佛造物主两种刀法交替使用,在此处刻出一圈深深凹槽,山体径宽猛减至四五丈,再往上却又突然变宽,与最下层宽度相近。最上一层当然最奇,整体呈东高西低,东边一道石梁高高翘起,尖长如鼻吻,历经千百年而傲然挺立;西边石坡缓慢下降,浑圆如颅顶,下面那道凹槽便如脖颈一般,那不是一个仰天长啸的狼头是什么?难怪得名“狼首山”!

众人驻马山下,仰首观看,嘴中不住啧啧称奇。冯奉世已路过多次,不像其他人那么新奇,只微微一笑,拨马绕过山脚继续向西而去。冯野王跟上,两马并行间,野王嗫嚅道:“父亲,真不去莎车国?”奉世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朝向南边的岔路,道:“陛下诏旨未曾令吾等出使莎车,何必要去?”野王眸中闪过失望的眼神,低头道:“好吧!”昧蔡正好驱马跟在二人身后,笑道:“走了几千里,只差这五十里?君卿与万年大王交好,便是以私谊顺道去探访一番又如何?亦是敦两国邦交,想来天子也不会怪罪!”奉世正色道:“使臣无私事,若无诏再近也不能去!”昧蔡脸上一红,尴尬点头。野王一吐舌头,不敢再言。

突然,队伍中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那是何物?”众人吃惊,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从狼首山顶的狼首处,一团白色物事正俯冲而下,快似闪电,转瞬间便已滑过直立岩柱,跳到横叠页岩上。“白狐!”昧蔡高声惊呼,拨马便朝白狐下落方向冲去,野王与奉世亦赶紧拨马追来。其余人见状,纷纷吆喝着跟上。野王马快,后发先至,逼近山脚,看得更清。只见那小活物三角脸,双耳尖耸,眼眸晶亮,尾巴又大又长,只在额顶有一小撮黑毛,其余通体雪白,却不是白狐是什么?眼看那白狐起初朝北边戈壁跑去,却突然像被何物挡住一般,前肢离地,如人立起;急又一扭身子,快速转向南边岔路奔去。众人赶紧策马追赶。

白狐乃大祥瑞之物。古书有记:“白狐至,国民利”,故华夏历代帝王,无论贤愚,皆对白狐现身大感兴趣。当今皇帝亦不例外,去年听说西域草原曾有白狐出现,曾特意下旨西域各国,若哪国得到白狐,立即解京呈献。故昧蔡发现白狐踪迹后要拼命追赶,若能捕得献上,那是比献上十匹天马更能令天子龙颜大悦的事情。众人一路狂奔,转眼间已便追出二、三十里地。那白狐却如鬼魅一般,总在前面不远,却硬是追不上。再往前便进入了莎车国的叶尔羌草原,白狐突然一闪,消失在草丛之间。众人追到近前,下马寻找,翻遍草丛,掏尽鼠窝兔巢,却哪里能找到白狐踪影。众人无不垂头丧气。昧蔡对奉世道:“白狐现身,逃到莎车城下不见,或许是天意要吾等造访莎车。此处离城只有十余里,吾等应该进城拜见莎车大王,并请其派人至草原上仔细寻找白狐以献天子。”奉世只好点头道:“或许确是天意!唉,陛下前些年并不热衷此类祥瑞之事,哪知近几年……”不好再说,只得下令队伍入城,求见莎车国王。

莎车王宫里,年轻的国王万年情绪高涨,双眼发红,显是已喝了不少酒。他再次举起酒杯对冯野王说道:“大哥不远万里,来这穷荒大漠看我,我无比高兴!想当日我们策马长安,畅游杜陵,是何等逍遥快活!我都恨不得放下这国王不做,与大哥同返长安!”冯野王举杯感慨道:“一别两年,没想到今天终于再见大王!”。坐于右边首位的正使冯奉世起身举杯祝酒,随即正色道:“此次臣奉命护送大宛使臣归国,经过莎车,偶遇白狐追踪至此,故临时决定进城拜见大王。大王受陛下之托,承一国之重,当安心治理国政。待得数年,国事大定之后,再重游长安不晚!”万年一愣,随即笑道:“伯父教训得是!伯父总是以大局为重!”举杯遥对奉世一饮而尽。坐于奉世身旁的大宛使者昧蔡举杯说道:“小臣再敬大王一杯!愿莎车、大宛两国情谊如叶尔羌河的水一样,常流不息!”万年哈哈大笑,举杯又是一饮而尽。昧蔡身旁的天朝副使徐世成也频频举杯向万年敬酒。一时间天朝及大宛使臣与在座莎车左右将、左右骑君、各部落酋长相互举杯对饮,好不热闹。莎车众臣豪饮狂笑,全不似天朝朝堂宴饮那般礼节森严。唯有坐于左边首位的辅国侯呼屠徵面色平静,只在开始礼节性向冯氏父子及大宛使者举杯致意之后,便停杯不饮,低头默坐。

野王再次起身举杯道:“大王,方才所说白狐一事,还请大王记得安排牧民寻找。若能找到献至长安,陛下定有封赏,届时小臣将请旨再使莎车,与大王同贺!”万年一拍脑袋道:“亏君卿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这事!”转头对下面酋长席上叫道:“也速!”一名胖大粗壮的酋长站起身来,带着酒气答道:“大王……大王呼唤也速何事?”万年道:“北城外这这片草原是你的部落范围,你明日派一百部民仔细寻找,务必要找到白狐!”也速晃晃肥大脑袋道:“大王,这狐狸或许今日是跑到我这片草原上的,可谁知明日还在不在这里呢?怎么能保证一定找得到?天朝老爷们也说了,它跑得快!”万年闻言一瞪眼,手拍几案道:“找得到要找,找不到也要找!多派人手去找,真找不到,本王唯你是问”也速半醉之下,竟是毫不不服软,脖子一梗,翻着一对牛眼,瞪着万年道:“那大王还是此刻便砍了我的头吧!这几日部落里几十匹马要下崽了,部民得照顾,实在抽不出一百人去找那啥子白狐。去年给天朝进贡马匹,咱部落出了三十匹。今年再不把马驹照顾好,到时大王一声令下,再要给天朝进贡,咱们拿什么抵数?”

“啪”的一声脆响,万年将手中酒杯狠狠摔到地上,手指也速道:“也速,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公然顶撞本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我杀你,来呀!”门口侍立的卫士答应一声,冲上来四个人。万年咬牙切齿道:“也速违抗王命,拖出去斩了!”众人大惊,坐于左首第二位的右将乌托赶紧离席跪到万年面前,大声呼道:“大王,刀下留人!也速酒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转过头来对也速吼道:“也速,还不快向大王请罪?”也速或许真是酒迷心窍,也或许是心中不服,竟是瞪眼站着,毫无表示。万年便如气疯了一般,连声狂喊道:“拖出去,砍了!马上拖出去……”几名卫士上来扭住也速臂膀要往外拖。左首酋长席中却有几人对万年怒目而视,手按腰间短刀,作势要起,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辅国侯呼屠徵。呼屠徵却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着擒住也速的卫士,一手紧握酒杯,欲饮不饮,停在半空。

冯奉世见状,赶紧起身,对万年躬身拱手道:“大王,右将所言有理!这位酋长酒后任性,口无遮拦,顶撞大王该罚,但罪不至死!”万年双眼血红,高声道:“也速不光顶撞我,还不把天朝陛下放在眼里;皇帝要抓白狐,他拒不执行,抗旨不遵,不是死罪是什么?”奉世一愣,不知万年是确实把皇帝抓白狐旨意视为至重,还是借机清算对也速不满;当下略一思索,道:“当今陛下乃圣明君主,深知使民以时。虽然下旨令大王寻找白狐,但绝不愿意大王因此耽误部落养马育崽大事,更不愿意大王因此杀人;听这位酋长方才所言,部落确实有实际困难,情急之下,出言顶撞大王,这在天朝叫为民请命,也是情有可原!来、来、来……”奉世满斟一杯酒,端到也速面前,一手拉起也速,高声道:“贵酋长心中有部落民众,直言向大王汇报部民疾苦,令人敬佩!大王英明,心中岂能不知?只是都在酒酣耳热之际,言语急躁,难免误会。来,我陪你一起敬大王一杯,陪个不是!”说着硬把酒杯塞到也速手中。也速其实也已惊出一身冷汗,又听奉世把话说到自己心坎,便举杯朝万年晃了一晃,仰头一饮而尽。万年虽余怒未消,但奉世作为天朝正使,已亲自下场解劝,且话又说得无可挑剔,于公于私都不能驳这个面子,只好忿忿举杯,亦是一饮而尽。

酒宴气氛就此变得微妙。莎车众臣陷入沉默,有人紧张恐惧,有人怒形于色,辅国侯呼屠徵则面无表情,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一般。坐于右首的客人们亦觉尴尬,喝酒谈笑便不似先前那般随意了。万年颇觉无趣,又草草喝了几杯,便命散席。使团众人正往外走,里面出来一名侍女,称大王请冯野王至后宫叙旧。奉世请侍女稍等,将儿子拉到一边,低声道:“显见莎车众臣中颇有对大王不服者,你须提醒大王留意!”野王点头道:“儿子也看出来了。”奉世又道:“为君之道,在恩威并用,以收服人心为第一,不能一味用强。大王似乎并不解此道,岂不令人担忧?你看时机尽量劝导!”野王连连点头,随侍女来到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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