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进了马场不多时,槿容骑的马就有些不对劲。
它先是慢慢停下来,看起来有些怔愣,然后四下里嗅闻。槿容抚着马的脖子安抚,虽然不清楚它为什么会这样,但想必一定有原因。
槿容俯身在它耳侧问,“马儿,你怎么了?”
“马靠嗅觉辨识周遭环境,它可能闻出了别的马的味道。”风烈跳下马,刚要去挽槿容骑的马的缰绳,那马却自己跑了起来。
起初还是慢跑,槿容不觉有异,还在低头观察它。风烈觉得不对劲,要槿容勒住缰绳,控制它一下。槿容刚回头说“没事儿”,那马就嘶鸣一声,奋力向草场中心跑去。
风烈赶紧上马去追。
槿容终于察觉到马的失控!马的狂奔使她胆怯,她将公孙四娘教给她的控制马的方法用了个遍,却都无济于事。那马嘶鸣着,反倒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风烈怕她摔下马或着一时情急自己跳下马,生出意外,大声喊着:“阿珠姐姐,你千万不要跳下来,俯低身子,脚下踩好马镫,不要踩偏,夹好马腹但也不要太用力。”
几个驯马师也骑马追了上来。经验最丰富的董寿追上风烈,问发生了什么事。风烈粗略叙述了下经过,董寿略一想觉得那马不像是受惊。他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声响亮的哨音,然后双手笼在嘴边发出嚎叫。别的驯马师也跟着他做。
令人惊奇的,槿容坐下的马像收到了什么指令,渐渐缓了下来。
一群人赶紧上前,董寿将面色惨白的槿容从马上抱下来。
槿容两腿发软,靠在风烈身上。
有人问:“董哥,这马怎么回事?”
董寿一边安抚着马一边打量着它,然后蹲下身往马肚子上看,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笑着拍了拍马腹,最后抱着马脖子将脸颊贴在上面。这下众人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难道这马是从咱马场出去的,今日回来认出了这里?”众人无不感到惊奇,这样的事还是头一遭遇到。
“不错。是从咱们马场出去的马。”董寿擦了擦润湿的眼睫,“它腹下有五块儿白,看起来跟狗爪印似的。”
听他这么说众人纷纷俯身看,果然见是如此。
“它,它是流泪了吗?”槿容指了指马的眼睛。
“是啊,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马也想念出生长大的地方,但一生能回故土的马能有几匹呀!”说着说着董寿禁不住又泪湿眼眶。
他这几句话弄得众人也是感慨不已。他们养马训马,期待卖个好价钱,可等到被人牵走时又舍不得。之后还会想念亲手养大的马,不知道被卖出后它们都经历了什么。有没有被善待?有没有得善终?今日经历此事,看到马的疯狂和眼泪,这些汉子心里涌起说不出的滋味。
董寿转向槿容,对她道:“李姑娘,我养马半生,第一次遇到能回来的,不容易,算是奇缘。马的寿命一般也就三十多年,它今年十六七了,已是老马了,跑也跑不了几年。回来了我便舍不得它再走了。若有一日李姑娘要离开,我给姑娘选别的马,这匹马就留在这里,可好?”
董寿是马厩的管事,风伯给他交代过槿容将马寄养在这里的事,还嘱咐它好好相看相看。
槿容点头答应。在董寿话讲到一半时她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心下已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