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头部后仰,重重的倒在沙地上。
木沙喘着粗气,看着太阳穴凹下去的人影。
被击打的人,双目突出,布满血丝,尤为狰狞。
“原来人的眼球那么大“
说完木沙便吐了起来。
木沙去尸体旁搜刮过物资,但是没有亲手杀过人。
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不认为自己会害怕杀人。
他本以为杀人不过如此,可惜今天他亲手杀人后,发自内心的感到想吐。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不适感,又或许是远古记忆的恐惧。
留存在本能里的,杀死同类后的恐惧。
在意识空间练习了那么多次,所有一击致命的招数他都能闭眼打出。
可惜,现实里的死斗,对手根本不会按套路来。
今天一开局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碾压对面。
过度依赖魔法的时代。
哪怕是专项训练的死斗士,全面身体素质也远不及他。
在禁止魔法的死斗场里,他不惧任何人。
他幻想着,上场,一拳击碎对方的喉咙,然后下场,一气呵成,完美。
可惜事与愿违,对方的疯狂吓住了他,弯腰握土直接挥洒过来。
他凭借超高的反应遮住眼睛,放下的一瞬看到对面一拳砸向他下半身。
没有任何的规矩,没有任何的限制,就这样他一步步被带入节奏,甚至手臂被咬了一口。
那块肉已经被咬掉了,血液流淌,慌乱中的他也无法用出战斗机巧。
失去分寸的他,凭借着乱挥舞的拳头,硬生生打死了对手,丑陋的胜利......
最后一系列激动的情绪,加上对方死状凄惨,他终于忍不住,就在场地中央吐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小子有趣,居然害怕被自己打死的对手,吐了”
“笑死我了,这把我压输了,不过没事,好久没有这么嫩的小家伙上场了”
在环形观众区,最外圈的落地窗单间里,人影笼罩下黑影下,勉强能看见大老板皱着的眉头。
他本以为,敢来死斗的,肯定有点本事,看完这场他有点失望。
他在这家伙身上压了十连胜,他已经有花不完的钱了,他喜欢玩这种刺激的。
有很多风险小的押注方式,可惜真正的赌徒,从不屑于这种保守的赌法。
压他第一场死,或者十场连胜的占了八成。
这些躲在黑夜的阴影里的政客们,手握大权却不能为所欲为。
被压抑的扭曲,在这种“黑暗”中完全释放。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疯子。
正常人发疯承受不住代价,一个贫穷的男人,没有变得好色无度。
并不一定是品德高尚,他可能只是没机会。
如果他突然暴富,人生实现财富自由,拥有花不完的钱。
那他找伴侣,就要承担流失资产的风险,以及财富带来的勾心斗角。
压力与欲望之下,他选择从南鼓掌到北,再从东鼓掌到西,直到他厌烦。
休息好,然后再重复一遍,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一切,都只是机会而已。
......
鲍勃·金一个过气的拳王,哦不,甚至算不上拳王。
他只是一个曾经有名的拳手罢了。
如果人一开始就是普普通通的,那他一生普普通通大概率也能适应。
但如果一个人有过人生的高光时刻,却沦为众人。
他们的内心都是压抑着一股火的。
他们信奉着“再让我璀璨一次,哪怕因此付出生命”
鲍勃·金一个过气的拳王,哦不,甚至算不上拳王。
......
金醒了,今天他有一场比赛,坐在餐桌前。
用最后一点面包,擦干净盘子里的最后一点汤汁,放进嘴里,久久的咀嚼着。
可这样,依旧觉得饿的难受,胃部传来一阵绞痛。
可是,今天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吃过东西。
隔壁房子,他的孩子在熟睡着,睡着了就会忘了没饭吃。
金的妻子,趁机把最后一块面包给他吃。
汤是粗面粉熬的,连一点盐都没有。
面粉是从对面邻居借的,为此遭了不少白眼。
奥黛丽没有吃什么,只是坐在他对面,担忧的看着她的丈夫。
消瘦的女人,依稀能看出她之前的美貌。
只是现在的她太消瘦了,消瘦到面颊微微凹陷。
奥黛丽很想说,我们去乡下吧,但是她知道她的丈夫不甘平凡。
“不要这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女人”
金坐在一个,歪歪扭扭的,随时会因他体格而支撑不住散架的椅子上。
金的动作缓慢,甚至显得有些笨拙。
仿佛没有力气支撑他庞大的体格。
金是个身体结实,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家伙。
当然,不看脸的话是如此。
他的相貌并不讨人喜欢,那是一张典型的拳击手的脸。
与其他好斗的“野兽”一样,两片唇瓣上布满疤痕。
像是破布组成的嘴巴,极其难看,他的下巴凸出,还是两瓣的。
脸上的胡须被刮过,却依然因为太过浓密而泛着青色。
仅看这几点已是一股粗狂的丑男人形象便出现在脑海。
但是,他的眼睛是拯救这一切的钥匙。
他简直是一个野兽,这双眼睛看上去昏昏欲睡,但它随意瞟一眼,却让人汗毛竖立。
那是一个雄狮的眼神,一个好斗的雄狮。
搭配他断过两次鼻梁,歪歪扭扭的鼻子。
像菜花卷一样的耳朵,老是肿的。
如此形象,第一印象就是,打他一拳,造成的杀伤力似乎连他最浅的疤痕都比不上。
受过那么多重创的他,真的还会对普通打击有感觉吗?
还没开打,就会对自己是否能击败他产生怀疑。
似乎他连表情都懒得变化,或者也不会眨眼。
金不是罪犯,甚至从没有在拳击场以外的地方伤害过人。
也从没有听到过他和人吵架。
即便如此,以他的体格容貌,在小巷中遇到混混,估计他们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的好斗,他的野蛮,从来都是在拳场上。
他曾经阔绰过,在他年轻时,钱来的容易。
那时,慷慨的他,经常给朋友们花钱,意气风发,却又不失格。
像一个...穿着礼服的...猛兽?嗯,很形象。
他的妻子,也是那时认识的,对她来说,金的比赛和别人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他把人打伤,打成残疾,甚至死亡,可是他并无恶意。
那是一份工作,伤亡率有点大的工作。
上场的人都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不能记仇,也很少有仇人。
......
金坐无言,沉闷的盯着他那双手。
手背血管隆起,手指骨节粗大,有些变形。
这足以看出他是怎么打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