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于前三局的溃败,温庭筠大致摸清了对方擅长布局、疲于应战的特点,于是立即粘住,在外角试图从开局就开始短兵相接。
李忆昔暂时不慌,黑棋的应对完全还在公式范围以内,他随手挡住化解攻势,而后立即去抢占星位。
不料黑棋吸取了经验,接下来的进攻却十分灵活,几乎是寸土必争的缠斗。
李忆昔犹豫了几下,几次想要弃子取势,结果是双输——丢了孩子没套着狼,进了虎穴没抓到虎子。
越来越混乱的局面让李忆昔只得慢慢思考落子。但论熬鹰的功夫,他似乎也完全没学到如何熬战国手的精髓。
温庭筠的棋子落得就像他写诗一样快,李忆昔的节奏和方寸都已经乱了。
中局白棋已经全面落后,只能每一步争取先守住不要崩盘。温庭筠见到盘面占优面露喜色——在遇到李忆昔前他已经很久没连败了,这下总算能稳住脸面。
李忆昔盯着棋盘,继续苦坐打磨棋子。没办法,太穷了,李忆昔不想把赢来的钱输出去。
逆风死战不退,历史上的那些翻盘经典名局在他脑海里面一一复盘开来。李忆昔突然想起了吴清源老人一手经典的试应棋。
只要假装疏忽以大龙为诱饵,恐怕很难有人不咬这个钩吧!
“光想着摆谱了,我早该跟古人玩一下套路了!”李忆昔这么想着,露出奸邪一笑,正好迎上了温庭筠自信的眼神。
“怎么会…明明我全盘优势,他怎么还笑得出来?而且我两处已经要形成合围绞杀了吧!”
黑棋果然点在了两块白棋要汇合的位置。却不知,这正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或许在那些载入史册的对弈中,会有一个“神之一手”“镇神头”“一子解双征”之类的名号来形容这一步棋。
李忆昔果断使出这一手,局势瞬间逆转。
而后他料到对方必将陷入长考,于是让喜欢落子如飞温庭筠在那里抓耳苦思,先拉着旁边看好戏的段成式到一边。
段成式还在好奇李忆昔是什么人。下午来的时候,只见他单独找飞卿说了几句话,而飞卿似乎不说认识他,也不说不认识他。
现在李忆昔来找自己单独说话,段成式当然有些好奇。
李忆昔则是单手挡住,附在他耳边问道:
“柯古兄(段成式字柯古),我连赢三四盘了,飞卿其人比起大汉棋圣刘启如何?
我来的路上可是戴了我们扬州特产的毡帽,等下我回到棋案上,可要先戴着?”
段成式想了一想,忍不住先笑了一阵,笑罢道:“或许世人有些非议吧,放心好了,飞卿飞卿无论人品和棋品,在我心中都是当世一流。”
“就像杜甫对李白佯狂真可哀的那种看法?”李忆昔问道。
段成式笑着摇了摇头:“飞卿既不佯狂,更不可哀。他在我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第一诗人、第一文人,更是这天地间的第一士人。”
李忆昔看着里面,对着棋盘一会捶案、一会捶额的温庭筠,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