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枝知道自己的这些心思不对,但是她儿子早逝,纵然明白仍旧无法做到不迁怒。如今若是见不着了,她倒也能静下来,因而她可以跟她的孙儿孙女打探宋茸茸的景况,自己则是能避则避。至于能避到什么时候,也只能那时节在言语。
何桥松自然不知道他奶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将包袱递给他奶,哀伤地道:
“看着还好,安排我们做事也有条理,娘我说她没有什么寻死觅活的念头,会好好看着我们几个长大。只是,我却觉得心下难安。我觉着娘若是能哭出来,大概比现在这样强忍着强。奶,这是娘给爹收拾的行李,你看看可对?”。
随葬的物品若说限制自然也是有限制,但若说没有也没有,毕竟世人皆是视死如视生。一切都按照生前来准备又能有什么大问题?不过终究生死有别,多少还是有些忌讳在里面。
何桥松虽然年纪小,但是许多事情他已经是懂了的。他也想过问他娘的,只是对着他娘,他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奶奶做事素来老道,且年纪长了自然见过的经历过的也就多了,所以这些事情他觉得找他奶奶过目便足够了。
刘枝倒也不知道何桥松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一家子的孩子能懂什么。即便何桥松不说,她自己也是要上心盯着的,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儿啊。
刘枝只要一想起她短命的儿就心疼难抑,接过何桥松递过来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才看了一眼刘枝就给盖了起来,脸色复杂。摸了摸何桥松的脑袋嘱咐道:
“小松再点点其他的物品,我去看看你娘。”。
说完也不等何桥松说话,抱着包袱就匆匆出了门。何桥松看着他奶奶急匆匆的身影想要说点什么,到头来也只是拉拢着脑袋什么也没说,只是按照他奶奶的话做事。
“蓉娘,我们这地儿不兴这样,你爹教你读书识字应该也没有把脑袋教蠢了,怎么把嫁衣放进去了?十里八村我们何家虽然也算是有些名气,但是也没有生过作践人家姑娘的事。你这是干什么嘛?”。
刘枝一进门,不等宋茸茸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怼。哪怕她私心里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觉着是她带坏了自己儿子,但是也从未想过要她的命。她觉着宋茸茸这番做派不是什么深情,就是蠢,就是想要害她儿死了都不得安宁,害她们何家被人唾骂。毕竟这十里八村的,那有用嫁衣陪嫁的?那有不允许年轻小媳妇改嫁的?即便是有,那也绝不可能叫人知晓是自家的主意,定是小媳妇自己不愿才是。
宋茸茸被这通阴阳怪气的活给整得有些懵,看着刘枝难看的脸色,以及手上拽着的喜服。脑袋转了转这才大概有些明白,时代差异太多,她不以为意的东西或许是别人的忌讳。她不觉得一件衣服能代表什么,但是只怕在这个时空人眼里只怕不尽然。
“娘,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当初成亲时便许过同生共死的誓言,如今我苟活世间,已然是违誓。总要有些东西能表达我们的情意,一个人一辈子能穿几次喜服?”。
换个人或许会为宋茸茸的话而感伤,但是刘枝却只觉得聒噪,脑子有毛病。自家这个蠢媳妇儿别看活着,魂儿只怕是已经跟自家短命的儿子去了。
宋茸茸看刘枝一脸的不赞成,其实自己心里也腻歪得很,但是她又不打算再嫁人了,留着这东西干嘛?白扎心嘛,那还不如自己顺心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