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徐虎大哥，这个给你。”江枫终于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雕，雕刻的是是一只在树枝上休息的鸟。

“这是……好，那谢谢你了，把这支笛子收好了，这些天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一定帮你。”徐虎接过木雕时愣了一下，随后郑重收起，把江枫的笛子交还给他。

晚上，江枫和老板说到徐虎。

“老板，我和你说，我遇到了一个学院的学长，他长得……很豪放，我一点都没有觉得他可能是我学长。还好他没和我计较。”

“怎么会不介意，只是藏在心底而已。这样说来，我又想起个故事，今天算你来着了。”老板一拍脑门，看来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故事。

“行。”江枫立刻摆好听故事的姿势。

“一个书生，一辈子都在和书打交道，可书似乎不喜欢他，每次都是个陪考的。十年过去，他还是在那座小县城里，读着他那本破烂的书，看着曾经一起考试的同学一个个飞黄腾达，他从心急如焚，到慢慢麻木，最后，就像个行尸走肉，整天走在街上，衣服是破烂的，身体是发臭的，就连手上的书也只剩下几页。他不再参加考试，仿佛个乞丐，有人给他点食物就吃些东西，不然就整日不吃饭，渐渐，周围人对他避之不及。终于有一天，有个曾经的同窗来告诉他，之前的落榜都是因为城主的阻挠，起因是城主的儿子曾和他是同学，因为一次小小的冲突，怀恨在心，于是这些年百般阻挠，最近他贪污被捕，做的事情全被手下人抖了出来。书生知道真相，却是不知所措，他习惯了被人指责，习惯被说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习惯了失败。这时候有个人来对他说，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是不是来戏弄我的。在同窗的再三保证下，才接受了现实，他没有大哭大闹，只是笑了笑，同窗问他以后想做什么，他说，能做什么，混吃等死罢了。后来，他靠着给别人家抄书为生，有点钱就去酒楼挥霍，小孩子倒是喜欢他，因为遇见他总能分上几颗茴香豆。有人问他，这辈子还有没有什么愿望，他只是说，如果可以，我想再考一次。”

江枫有些不解：“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之后不愿意再去考试呢？知道最后才说想要去，这不是，有些矛盾吗？”

“孩子，他不是想要考试，是想有一个重来的机会啊。无论是重新读书，或是重新考试，或是落第后的重新选择，他的人生在十几年的落榜中消耗殆尽，当他听到自己是被针对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死了。”

江枫依然不解。

“不必着急，孩子，你还年轻，不需要理解这些绝望与无助。”老板拍了拍他的头，把他送出门外。

江枫又一次经过后山，还是不由自主走了上去，凉亭里，李初雪坐在里面，仰望着在云层中隐隐约约的月亮。

“你来啦。”她听到声音，也没去看他，知道是江枫来了。

“嗯。”江枫坐下，拿出从徐虎那里拿回来的笛子，放在嘴边缓缓吹了起来。

“这是什么曲子？”李初雪问道。

“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是母亲教给我的。”江枫回答道。

“挺好听的。”李初雪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只说了四个字，又闭口不语。

“谢谢。”

月亮缓缓从云层中钻出，江枫看着它，想起了无数往事。那书生一定也看见这轮月亮，然后想起自己的故事，或喜或悲，最后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般渐渐入眠。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江枫缓缓吐出一句诗。

李初雪瞪大了眼睛，“你还会写诗？”

“只是有感而发。”江枫回答道。

这个夜晚缓缓过去，月亮渐渐落下，它又承载了一个少年的记忆，等待着他在某一天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