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尴尬的感觉只有荀夫子有，黎久蔚非常坦然。

荀夫子用尽全身情绪表达着你必须做的意思，可黎久蔚愣是眼睛眨都不眨，淡然而又坚韧地表达着她就是不做的意思。

荀夫子忍不住打破两人僵持，妥协一步，“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

黎久蔚心里清楚，她今日要不把话说明白，恐怕会被荀夫子一直骚扰，“起码一年后。”

“什么？小丫头，你在耍本夫子！本夫子可是你正儿八经的表叔！”

荀夫子神色骤然变得严肃冷硬，颇为吓人。

荀夫子这话不假，他的确是黎久蔚的表叔，他是黎王的表弟，他的父亲荀太傅与黎王的母亲前黎王妃是嫡亲兄妹。

虽是有着这层关系在，但荀夫子对黎王府的公子小姐并不亲近，若非知晓内情的人，谁也看不出他们有亲戚关系。

而这一点，黎久蔚是知道的，她没说话，垂下眼眸，打量起自己粉润的指尖来。

荀夫子瞅着她无视自己的样子，心口一堵，他做夫子到底有多失败，顾晏清是，这小丫头也是，完全不把他长者的威严放在眼里！这是吃定了他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荀夫子心里愤愤，但仍努力给黎久蔚一个好脸，前面威逼是不管用了，只能用利诱，“说罢，我要给你什么好处，你才肯答应？”

黎久蔚闻言，抬头笑了笑，再一次残忍回绝，“任何好处都换不来我下厨的心情，夫子最好是放弃。”

黎久蔚软硬不吃的模样让荀夫子头大，不满道，“心情，心情，你的心情怎么就那般珍贵！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吗？”

这话里的讽刺，锋利地像刀子。

而这刀子却像是捅进空气中，于黎久蔚无半点伤害，她扫了荀夫子一眼，云淡风轻地开口，“夫子若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对了，我可以走了吗？”

荀夫子心头一梗，黑沉的脸扭曲了一下，忍着怒气，咬牙切齿，“走！赶紧走！”

黎久蔚朝荀夫子颔首，起身走了出去。

荀夫子看似怒火滔天，但并没有真的动怒，此时他身子一松，窝在椅子里唉声叹气，暗自嘟囔，“瞧着是个安静乖巧的，好像没脾气，原来是个桀骜不驯的，脾气大得能上天！真不知像谁！”

荀夫子兀自发呆着，也是没办法了，他身为长辈，还真能用手段逼一个小丫头就范吗？他可没那么无耻！

算了，回头他与顾晏清说一声，赌约就此作罢。

只是想想他得罪了顾晏清，以后怕是再吃不上他做的美味，心中就是一痛。

荀夫子想着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

出了听雨轩，穿过竹林，红芍走在黎久蔚身侧，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小姐，你懂厨艺啊？”

“嗯。”

黎久蔚这一声后，就是良久的静默。

红芍尴尬不已，她以为黎久蔚会说说她是什么时候学的厨艺，都会什么菜，或者说些别的，总之应该闲聊起来，却没想到她根本没下文了。

红芍低下头，紧张又害怕地问，“小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奴婢啊……”

这话越说到后面哭腔越明显。

黎久蔚止步，黑眸撩她一眼，觉得自己眼前这个红芍也是好玩，演戏演得叫一个投入，莫名一笑，“你想多了。”

红芍低着头，自然没看到黎久蔚一闪而逝的笑，在她抬起头后，黎久蔚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她眼里的暗黑冷厉一闪而过，一眨眼，重新换回无辜无害的神色，疾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