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志愿者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留下来与老人们一起开展文体活动,有的三三两两在下棋,有人围成一桌打桥牌,也有人凑在一起写字、画画,还有人在和老人们一起剪窗花。
安静雅因为还与其他人有约,和众人打过招呼就先离开了。
本来一直陪着莫怡琳的俞振轩,因为缺人手被秦臻扬拉过去陪父亲的几位老战友打起了桥牌。开始的时候莫怡琳是站在俞振轩身后观战的,但因为她确实不太懂所以兴趣不大,故而渐渐被书画展示区墙上所挂的字画吸引了过去。
莫怡琳幼时深受她外婆的熏陶,说她精通琴棋书画也不为过。她对书法和国画都有涉猎,甚至颇有一些功底,而在围棋上造诣更高,毕竟教她下棋的两位都是个中高手,她也是罕逢敌手。
莫怡琳把展示区里神韵各不相同的书法、绘画都认真地欣赏了一遍,最终被其中一幅山水画彻底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幅,远山巍峨雄伟,浓墨泼染,近处的田园农趣却为工笔勾画,奇巧有趣。两者笔触颇有不同,一雄浑、一纤巧,不似出自一人之手,但却极为和谐。
再看画上题跋亦是如此,题粗犷豪放,跋温柔婉约,难得的对比鲜明却又相得益彰,浑然一体。
莫怡琳一直专注于画作,浑然不知身后有一位老人也正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俞老看到她眼中的欣赏和向往,忍不住出声,“小姑娘很喜欢这幅画?”
莫怡琳闻声连忙回头,看到一位高大、威严的老者正在低头审视着自己。这位老人身上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霸气、肃杀,让人不自觉地会肃然起敬。
莫怡琳甚至觉得老人的五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绝对想不到,俞振轩继承了俞老的外貌,与俞老年轻时竟有七、八分相似。
莫怡琳清浅地笑着回答老人,“嗯,我很欣赏这幅作品。”
俞老微微挑眉,“说说原因。”
莫怡琳回头边看向作品边解释,“这幅画虽非大家之作,但功力深厚、用笔娴熟,实为佳作。最难能可贵的是,两个风格迥异的作者,竟然能够把笔触神奇地融合一处,互为补益、缱绻守护、浑然一体,硬是能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我想他们一定是一对非常相爱的恋人,不,应该称之为神仙眷侣才对!看过这幅画,只会让人感叹只羡鸳鸯不羡仙!”
莫怡琳抬头看了一眼俞老颇为得意甚至有些自我陶醉的表情,心下了然,忍不住顽皮地调侃这位颇为严肃又非常傲娇的老人,“老爷子,您说我说的对吗?”
俞老一时不察,没想到却被这个小辈看了热闹,老脸一黑,颇有点恼羞成怒,沉声低斥,“小丫头,你懂什么!”
莫怡琳看着老人的别扭样,这回是真忍不住了,咯咯儿地笑出了声,“我确实不懂,不过我却知道您和尊夫人一定很相爱。”否则两人联手的这幅画不会合作得如此天衣无缝。
俞老看莫怡琳满脸欢笑,却是一点也不怕他,跟他身边那些因为他一沉脸就吓得手足无措的人完全不同,跟他小儿子倒是有得一拼,故意虎着脸吓她,“小姑娘,你一点也不怕我?”
莫怡琳看他这样,笑得更是开心,心里想这老人还真是跟自己的赵爷爷很像呢!眉头假意地皱在一起,“怎么,您很可怕吗?还是您就喜欢别人怕您?是不是我看到您应该这样”边说边做出轻拍胸脯吓的不轻的样子。
俞老看她那副刻意做作的小模样实在绷不下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小姑娘,你会下棋吗?来陪我下盘棋。”俞老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应该通晓棋理。
俞老的笑声很响,那边俞振轩和秦臻扬都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然后姐弟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什么情况?老爹竟然被莫怡琳这丫头给哄得开怀大笑!这小丫头是何方妖孽,没有被他老爹吓跑就算了,居然还有这等功力!”
他们怎么知道,莫怡琳在边城长大,从小就与部队结缘,别人眼中的杀伐铁血,在她早已习以为常。她赵爷爷身上那股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肃杀之气一点也不比俞老少,她从小就在赵爷爷身边,所以对俞老身上那股熟悉的上位者气息和军人特有的铁血肃杀反而多了一丝亲近和孺慕。
俞老和莫怡琳在角落一张棋桌前坐下,就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一坐下就分执黑白棋子杀得互不相让。
俞老的棋路刚猛、张扬,大开大阖,压迫力十足。而莫怡琳的棋路刁钻,就像她刚刚自己点评的那幅画一样,刚柔相济,因她的棋路本就揉合了赵爷爷和外婆两人的特点,既能金戈铁马与俞老杀个不分伯仲,也能避其锋芒、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两个人棋逢对手,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竟是连文体活动什么时候散的都不知道,甚至连不知什么时候已凑过来观战的俞振轩和秦臻扬都未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