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门后，她睁大眼望着天花板，不久前在暗巷里的触感在此刻才输送到她的神经末梢。

一瞬间，因紧张衍生出的兴奋将她彻底包裹，又掺杂了侥幸的余味。

总而言之，是覆水难收般的心动不已。

另一边，纪钟谙同样靠住轿壁，于寂静中抬手掩住半张脸，一丝可疑的红晕从耳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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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中睁眼，许人间迎上投进窗户的刺眼阳光起身。

随着扑簌簌一阵声音，她看见从沙发上滑落在地的校服，于是强忍着不适俯身捡起。

耳畔传来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许人间扭头看去，一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打开的门后。

“哟，在家呢。”陈丽丹拉上门，肩上的包还没放下便俯身去帮小男孩换鞋。

许人间扫了一眼小男孩手里硕大的棉花糖，轻轻嗯了一声。

“你叔叔今天出差回来，让你早点把饭煮上煮了没？”

许人间慢条斯理地把书本从茶几上一本一本地往书包里装：“煮了。”

“让你买的东西呢？”陈丽丹把小男孩换下的鞋放进柜，没等许人间回答又接着说：“还有妈妈和弟弟的房间都收拾了没？”

“嗯。”许人间余光注意着朝自己这边跑来的赵寻阳，趁小男孩将棉花糖扔到她的作业本上之前迅速将其撤进书包。

似乎是计谋未能得逞，赵寻阳双手拍着茶几装腔作势地大哭大喊起来。

陈丽丹很快注意到动静，柔着声音跑来搂着小男孩。

“阳阳怎么啦？撞到哪里了吗？”

赵寻阳支起小手直指许人间：“她又打我！”

闻言女人扭头刚要冲许人间说什么，却被许人间先一步出口的话堵上嘴。

“下次这些事不用专门请假让我回来，今天考试。”

陈丽丹听后神色不悦：“妈妈有事要忙让你回来帮下忙怎么了？！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说话？！”

许人间看着她手提袋里有“六一快乐”字样的小旗，没吭声。

“阳阳先去看动画片好不好？妈妈要去做饭了，爸爸待会儿就要回来了。”陈丽丹没再多问许人间，把赵寻阳安顿好后拐进了厨房。

许人间则撇下客厅里的吵闹躲进房间，她明显能感知自己身体的异常滚烫，从抽屉里找了几粒药服下后又蜷进被窝。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她浑浑噩噩中翻身下床，走进客厅，发现陈丽丹正在收拾剩菜残羹。

见到刚从房间走出的许人间，陈丽丹语气很淡：“哦，看你没出来以为你不吃晚饭。”

许人间没说话，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番茄咬了一口。

“叔叔呢？”

“洗澡呢。”

察觉到自己的高烧似乎退了些，许人间找来衣物打算洗澡。

等了些时间，一个中年男人终于从浴室里走出。

许人间从沙发上起身正要去洗澡，晃眼间瞥见男人肩上搭着的一条鹅黄色的毛巾。

她后背忽地一凉。

四肢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痛苦且麻木，许人间忘记攥紧的拳头在她踏入浴室的那一刻开始颤抖。

赵常柳就着肩上的毛巾将头发擦得半干，陈丽丹恰巧端着果盘从他身后路过并招呼着，于是他转身——

“叔叔。”

男人转过头便发现瘦小的许人间正直愣愣望着自己。

赵常柳只是眉尾一挑，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之色：“人间？怎么了？”

许人间盯着男人肩上的毛巾，语气不轻不重：“这是，我的毛巾。”

赵常柳喉结上下一动，往陈丽丹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朝许人间莞尔一笑。

“抱歉啊，叔叔又不小心拿错了。”

“你的毛巾，是灰色的。”

“……”

声音足够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听见。

然而赵常柳却噤了声，若无其事般将毛巾放回浴室，返回后便坐到沙发上悠闲吃水果。

不久，赵寻阳也蹦蹦跳跳地从房间里走出，坐在夫妻二人中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许人间则是灰色的多余的那一块，安在客厅的暖色拼图里显得格外突兀。

见许人间杵在原地许久，陈丽丹有些看不下去，远远地冲她摆了摆手。

“哎呀，不就用了一下你的毛巾么，你叔叔又没什么病，至于吗？”

许人间没吱声，紧了紧拳头后重新走进浴室。

墙挂上的鹅黄色毛巾仿佛快要与瓷砖融为一体，许人间的眼眶却愈发地红。

“不小心拿错”？

他就只出差了三天，怎么可能忘记？

那股让人恶心的体味正从毛巾上徐徐散发，她想起不久前在上一条毛巾上发现的不明液体，打心底窜出一阵恶心蔓延全身。

许人间浑身颤栗，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

到底还要这样多久……

又一次翻身，许人间终于从噩梦中惊醒，猛然翻身环顾房间四周，确认身处现实之后，才惊觉自己额角下淌的冷汗。

她抬手，脱力的双臂托住疲惫的脸。

怎么还记挂着这事。

许人间起床洗了个冷水脸，调整好状态才又坐回床前。

又是一个工作日，她一条条地查看工作消息，回复之余，手机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则消息。

纪钟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