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卿为何不与皇上同时辰前往狩猎场?”
“自是前些日子府内进了贼人,使下官不小心夜里受了惊,之后出门查看时,又一个没注意受了风寒。陛下体恤臣子,特准在下今日晚点启程。谁知恰巧碰到了您。”
律千格语调平缓,似乎就是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萧邶自然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他言里说的“贼人”无疑就是陈墨。
萧邶面容如常:“那贼人确实大胆,连朝中权臣的府邸都敢随意闯入。要是少卿不介意的话,本宫倒是可以送一些得力的侍卫与少卿,以增强一下少卿府邸的护卫能力。”
好小子,居然这么直白地想在我府邸插眼线。
“贼人确是胆大,可臣也非权臣,倒是不值得那么多侍卫保护。再者说,皇上降恩,也早已给下官加强了守卫。”律千格笑意未减,“倒是殿下需要多些人守卫。听闻殿下近些月,嗯......是因为疾病缠身才足不出户?贼人冲撞下官事小,就怕有一日会冲撞到殿下千金之躯。”
“本宫多谢少卿挂念。”语气跟着眼神一起冷了下去,萧邶不再言语。
真好,才几月不出户,就是患病了,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太子就要病危了?
萧邶眼底一片寒意。
......
皇家狩猎场所是一片小森林,里面有一些皇家饲养的兽类而非灵兽,所以狩猎场内禁止使用灵力,只能用弓箭、刀剑或者原始的人类力量去狩猎,主要培养皇家人员能有个强硬的体格。
萧邶与律千格赶到时,侍卫已经将森林层层包围了。
森林里树影斑驳,时不时有人影和兽影闪过。
林外一高贵男子端坐在一匹高大灵驹上,他虽然两鬓已夹银发,可形体却未见老态,反倒是经过时间与经历的冲刷,使男子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场。
男子未进狩猎场,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林中情景。
此人就是大昭国的皇帝萧舷,也是萧邶敬爱的父皇。
萧邶和律千格一同迎上前,向萧舷行礼。
萧舷瞥了一眼萧邶:“朕的好皇儿终于愿意出门了。”
语气不辨喜怒,但是萧邶知道父皇对他近期表现不满了。
律千格立在一侧悠闲摇扇子,一副看戏的模样。
“对不起父皇,儿臣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故而没有没有出门。”垂下眼帘,萧邶低头回道。
显然,萧舷并未相信儿子的话,但也没有拆穿,只是冷冷道:“你应该明白,明年你即要入百官和世家眼里,有些还是要提前准备的好。”
“儿臣明白。”
萧舷没再为难,挥挥手:“下去吧,朕还有事与少卿相商。”
萧邶带着陈墨离开时,余光看到某位姓律的人士向自己挑了挑眉。
......
进入狩猎场,一路与不少人碰见。萧邶还未入朝,自然不敢与他人随意谈论朝中事务,大多都只是寒暄一下,便擦肩而过。
许多臣子已经狩猎了好些猎物,萧邶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一些父皇喜欢的。例如火狐,父皇就很喜欢火狐毛发制成的狐氅。倒是世家的人猎的猎物更为多样,有的甚至都没有一只是父皇中意的猎物。
萧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马后的猎物,突然笑了,嘴角向上勾起。
“墨,你可知为什么父皇不入狩猎场。”萧邶向后伸出左手。
陈墨心领神会,向前递上弓箭,答道:“墨不知。”
远方一只兔子正蹲在一棵树后面,耳朵警惕地竖着,双手捧着鲜嫩的青草大口咀嚼。
萧邶架住箭羽,修长的手指拉开弓弦,面无表情地松手。
“你有见过跟棋子一起在棋盘上的棋手吗?”
兔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松开青草,准备起跳,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有些时候,只有站在局外,才能看见有些人的心。”
一支箭穿透兔子身体,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前胸,液体在光线下闪闪发光,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颗红宝石,又如火狐皮毛一般,美丽极了。
萧邶笑容凝固,失神地看着兔子缓缓倒下,喃喃道:“可......我是棋子,还是下一位棋手呢?”皇兄,你当时在这个位置时,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