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体仁沉吟良久，脸上闪过种种挣扎，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陈季同开口道：

“陈百户，你胆子很大，计划也很精妙，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黄大人，请讲。”

“为什么你会在李大人遇刺一案的现场？”黄体仁皱着眉头问道。

陈季同闻言，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我在调查李密！”

“哦？调查李大人，我虽与李大人不熟，但也知道他是一位恪守律法，待人谦和的君子，这样的人，还能被你们僚卫盯上？”黄体仁眉头紧锁地看着陈季同，反驳道。

陈季同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甚至笑着笑着连气都喘不上来，整个人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陈百户，你这是戏弄于我吗？”黄体仁冷冷地问道。

“让黄大人见笑了，方才听到你说起李密的为人，我一时间没有憋住，噗嗤～”

“你若是这样，你我也不必谈下去了，你继续打你的哑谜，我坐在这里陪你，到时候我俩一起引颈受戮，也当是黄泉路上多个相识！”说着，黄体仁拂了拂袖子，闭上双眼枯坐在地。

“黄大人，如果我说，包括李密在内，户部上下各官员贪墨钱粮，延误粮草，克扣抚恤，你觉得你刚才的那些话，可笑不可笑？”陈季同冷冷地说道。

“你说什么？”黄体仁陡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季同。

“永嘉三十七年，山海一役，有人说是妖族狡诈，违背定约，三品及以上不得参战，才导致我人族大败，但我告诉你，莫说三品境界的妖帅来了，就算是二品的妖王临城，以山海关的守城之阵也能撑到援军到来。”

“可偏偏传来的是山海关城破，我人族三十万将士全军覆没，黄大人，你博古通今，可成见过如此惨败之战？”

“你的意思是？”

“再怎么坚固的防线，往往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就是防线内部，我翻阅了山海一战的战后记录，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城内仓库的军械都完好如初，可就偏偏粮仓里半粒米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哼，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战后会要里边也说了，是妖族将粮草劫掠走了！”

“黄大人，供给三十万将士所用的粮草是多少，不用我来提醒你吧，饶它妖族有多少人马，冒着被人狙击的风险，把整座城的粮库搬空？”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城中寸草不生，就连树皮都被人刮光殆尽，妖族真就如此缺粮，连人族百姓的粮食都能劫掠的一干二净？”陈季同此刻已经面露狰狞，语气中满是怒火。

“可是山海关内有户部往来调运粮草的记录...”黄体仁颤抖着声音说道，声音不复之前那边洪亮，反而阵阵发软。

“呵，一撇一捺的事情，黄大人，你还要为他们说话吗？”

“这事，你为什么不上报圣上，你们僚卫有这个权利的啊！”黄体仁痛苦的说道。

“不错，但是，证据呢？就如你说的，他们已经将事情做的圆满了，我们这样的蝼蚁如果没用十足的证据，被人用脚碾死是很难的事情吗？”陈季同讥讽道。

“你为什么要查这陈年旧案？”黄体仁揉着酸胀的眼睛问道。

“呵，你就当我作为一个人的良知还未曾泯灭吧！”说着，陈季同闭上了双眼，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

牢房内，随着两人的沉默，陷入到死一片的寂静之中。

“我答应你了！”突然，一道沙哑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