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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境仍在继续,在那次大屠杀后,反抗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多,只靠暴力再无法维持他的统治了。

他长出了獠牙,长出了鳞片,长出了尾巴,长出了弯曲的角,他的身躯变得巨大,他已然变成了一条恶龙,贪婪的剥削着人们的财富,摧毁他人的幸福,只为满足一己私欲。

第九年,他开始了与指导组的战斗,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明枪暗箭,你来我往。他认为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专案组也只会无功而返,折戟沉沙。

但实际上他总是输多赢少,无论多么精密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也总是被他人所识破并轻松破解;无论是多么凶险的境地,多么危险的局面,他们总能死里逃生毫发无损。他开始变得狂躁,由于多次计划的失败,他被逼的节节败退。他左支右拙,却屡屡被抓住破绽。相反的,指导组那里却高歌猛进,他们总是未卜先知,了解许多他的秘密。

在巨大的压力下,他开始陷入癫狂。他疯狂的在内部寻找那个出卖他的叛徒。面对曾经的兄弟,朋友,他挥起屠刀,斩草除根。面对下属他听不进去一丝意见,他再也容不下一丝反对的声音,他终于成为了历史上最残暴的独裁者。

我再一次进入梦境,这一次已经是困兽犹斗了,他准备对指导组痛下杀手,就在这时,随着剧本的推进,那个将消息透露给指导组,让他计划屡屡落空的间谍终于现身了。那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的“后宫“们。

这么多年的残暴统治,她们不可能熟视无睹的。于是在伯奇的操作下,她们成为了专案组的眼线,同时在伯奇的操作下,她们一直表现得百依百顺,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贵妇人的样子,从而让李青源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们。

然而她们此时的暴露无疑彻底的使李青源陷入崩溃,他最信任的人,她们的背叛如同针一般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

他厉声质问她们为什么背叛,金钱,地位,物质享受以及她们的家人们都飞黄腾达,是他让她们过上了如此奢华的生活,她们不应当对他感恩戴德吗。

不,她们齐声回答道。你只是把我们当成了你的玩具,你的收藏品,你炫耀的资本,以及满足你内心欲望的工具。你从没有真正在乎过我们,我们就像笼子里面的金丝雀,看着华丽本质却只是囚徒。你掌控着我们的家人的性命作为要挟,我们不敢不顺从你。之前你杀死那些不顺从你的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我们若是忤逆你会不会也是同样的下场。

他癫狂了,他嘶吼着让所有人离开。他的系统欺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他的系统已经无法在给予他更强的力量了,同时也不在如此不所不知无所不晓了。他读不出她们的心,更无法挽回。此刻他就如溺水的人一样,疯狂的想要抓住他的救命稻草--他的系统。但此刻无人能回应他,伯奇操控着系统选择了沉默。许久后,伯奇终于回复他,告诉他他的妻子们很爱他们,是他忠实的臣民,指导组他们则是想要投奔他的。无论在哪里,面对谁,伯奇回答的总是赞美之语。

他终于明白了,他的系统一直在欺骗他,但是他又无法舍弃,因为暴力是维持他统治的基础,而他的力量则全部来源于系统。他进退维谷,他已明显感知到了系统不在中用,甚至有意识的在欺骗他,将它当做傀儡;另一方面,他能从穷小子变成现在的地下皇帝,完全是由于系统的帮助。可以说系统就是他的天命,失去了系统的他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选择了后者,他自己选择成为力量的傀儡,系统的提线木偶,他终于还是杀死了曾经的自己。

于是在这个危急关头,他选择了祈祷,选择了相信他人,选择了相信命运,他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那他看来虚无缥缈却又垂青于他的天命。

于是他选择了等死,他选择了逃避,他就想鸵鸟一样遇到危险便将脑袋埋到沙子里,之前他总能得到命运的垂青,但这次不能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梦境,他的崛起与陨落是早就写好的剧本,是不会随着他的哀求与祈祷所改变的。结局早已定好,既然他选择了作为系统的傀儡,此刻他也会迎来作为傀儡的命运--被抛弃。

于是命运如期而至,他的结局早已注定。他被带入监狱,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他一手打造的地下帝国土崩瓦解,他的手下作鸟兽散,一座大厦轰然倒塌。

在监狱的时间,伯奇操控着让他在睡梦中不断的回忆着之前的他自己,纯真,善良也充满自信,但是现在的他却只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一个暴君,一个傀儡,以及一个即将死亡的囚犯4062。

他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编号,以及所有人眼中的恶魔,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的家人希望他死去以此来逃过法律的制裁;他的手下希望他死去以此来争夺他的地盘,成为新的老大;他所杀死的人则更是希望他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一段时间后,他知道了噩耗,他的孩子死了,他孩子的母亲也死了,仅仅是她们两人与他有关,这会给他们的家族蒙羞,然而她的家族确实靠他的扶持才崛起的。

于是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追求力量的自己,痛恨迷失本心的自己,痛恨那个成为傀儡的自己,痛恨着一切,最后他找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的系统。

他开始排斥它,开始厌恶它,但他却依赖它。瘾君子也是这样的,他们不是不想戒掉,而是无法抵抗诱惑,以及强烈到无法忍受的戒断反应,他也是如此,而且更加严重。

他的死刑日终于到来了,他被蒙上头罩,乘车前往行刑地,这一路上他听到的只有谩骂与怨恨,别无其他。

行刑前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那个炎热的夏季,他与张星彩一起度过的那个美好的,如梦般幻美的下午。他回忆起当时,垂杨,小溪,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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