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渗人,仿佛在承受着比抽筋扒骨更惨烈的痛苦。
从火焰攀上衣角,到一个人被烧成灰烬需要多久?
有的人只在一瞬间就被吞噬。
有的人却被硬生生焚烤了半柱香,浑身都裹着烈焰,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最后连惨叫都叫不出来,求着别人杀了他!
可肉身的死亡却并没有为他带来解脱。
他的灵魂痛苦哀嚎着,从身体里滚出,仍旧被蓝火死死缠绕着!
直到灵魂也被烧成灰,湮灭在风里。
像是某种审判。
众人终于崩溃了。
他们咒骂着狂丢水系术法,妄图扑灭这愈烧愈烈的诡异蓝火,最后却惊恐地发现,水是直接穿透了火焰,融进泥里,仿佛两者根本并不存在于同一个位面。
“这到底是……什么啊?”
以他们有限的知识和阅历,又如何能想起九幽这个名字呢?
待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师如月才踏着晨露归来,撤了院子里的结界。
彼时,院子还是那个院子。
只是中间那棵参天大树,一夜间云飞烟灭,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药王谷的弟子们一夜好眠,容京墨更是起了个大早,揣着钱袋就出了门。
回来时手里牵了一辆马车。
“大师兄!你雇马车做什么?这里离佛乡没多远了,咱们腿着过去,最多两三天也就到了!哪用得上雇马车!”
“是啊师兄!而且你就算雇,也好歹多雇几辆,咱们那么多人,一辆马车哪里坐得下!”
“去去!”容京笑骂,“谁管你们!马车是给季芜师叔雇的,你们一个个皮糙肉厚也就算了,季芜师叔没有修为傍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难道也腿着过去?”
“诶?是喔。”
“好耶!那我要给季芜师叔驾车!”
“就你?你上次试药落了后遗症,到今天手还哆嗦呢,给你驾车,架沟里去了怎么办?我来架!我手稳!”
容京墨哭笑不得地看着师兄弟们争抢,道:“看清楚了,这马可是只二阶妖兽。你们一个两个筑基期,能牵得住吗?”
“咦了,师兄的意思是,咱们之中只有你结了丹,所以只有你才能把马车架好喽?”
“区区不才,正是这个意思。”
容京墨呲着个大白牙,笑得得意。
“……过分。”
“大师兄故意的吧,故意搞一只二阶的马,太有心机了!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大师兄!”
容京墨毕竟年纪轻轻一大小伙子,脸皮薄,被大家围着打趣,一下就涨红了脸,忙支支吾吾解释:
“是慈安仙君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季芜师叔的,你们别误会!”
“误会什么?”
师如月刚好从客栈走出来,随口问道。
容京墨吓了一跳,脸更红了,红到脖子根,像煮熟的大虾,连舌头都开始打结:
“没、没什么。”
其他弟子赶紧凑上来打圆场:
“季芜师叔!接下来去佛乡还有好几天的脚程呢!您身子弱,我们特意给您雇了马车!”
“季芜师叔快上车吧!接下来您就只管好好休息,赶路的事儿交给我们就好!”
师如月沉默了一会,看着眼前这一双双晶亮的眼睛,最终也没多说什么,抬步朝车里走去。
容京墨见状赶紧上前来扶。
师如月犹豫一瞬,还是将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任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车子看着简陋,里面却很宽敞,还布了张小榻,榻上铺了厚厚的狐皮毯,看着柔软华贵,与马车的陈旧格格不入。
师如月并没多想,将自己窝进榻里,合上了眼。
马车启动,车外传来容京墨的声音:“季芜师叔,今天我去镇上转了一圈,发现镇子空了。”
师如月眼皮都没抬,只说:“不必在意。”
他们也注意到院子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但却懒得继续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