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敢违逆宁止的命令。众人躲在屋檐下,面色各异地看着雨里的云七夜,不屑、鄙夷、幸灾乐祸、同情
越下越大的雨,时不时飘散到屋檐下,落到脸上、身上,不由叫人一个激灵,顿生寒凉。不过一会儿,众人终是按捺不住冷风大雨,纷纷喊冷离去,偌大的院子里,徒留云七夜一人。
她缓缓瘫坐在雨里,垂目看着已经僵硬的腿,低声呢喃间,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火花。这世上的恶人,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会找上门来欺辱你。与其如此,那便先下手为强吧。
宁止,柳之效,皇帝,要从哪个先下手?
别院门口,下人将大门拉开,垂首立于两旁。宁止缓步跨过门槛,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形微滞。他转头望向别院深处,蓦地笑出了声。
云七夜。
入夜的街道,大雨冲刷之下,不管打不打伞,行人都有几分焦急归家,只顾缩紧了脖子低头赶路。迎着雨,宁止撑着一柄江南月白伞,缓步行走在雨夜的街道上。一人、一伞,不急不缓,翩然得好似行走在一副江南三月的泼墨画中,闲适的很。
隔着两条街道,轱辘声声,一辆豪华的马车急速奔行,丝毫不顾忌街上的行人,快速飞驰的车轮擦地而过,于泥泞中,溅起无数水花泥巴,惊得路人纷纷闪避,忍不住冲着马车怒骂,“混账,跑这么快,赶着送死呢!”
“有马车了不起啊!”
“真是的,会不会赶车啊,溅了人一身的水!”
车厢内,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鹅黄色翠烟衫,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鹅蛋脸,柳叶眉,一双水波眼含魅,鼻梁小巧,两瓣红唇轻抿,委实是个明丽动人的好模样。
听见路人的骂声,她握着暖炉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是不屑,索性挑开帘子,望着大雨中狼狈的路人,扯唇讽笑,不知死活的刁民,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如此咒骂她。若不是雨大,她急着回家,定要下车撕了他们的嘴,扒了他们的皮!
“哼,算你们好狗运,姑且让你们多活几日。”她冷哼了一声,兴致缺缺地放下了帘子,闭目养神。
“吁!”
蓦地,急速奔行的马车猛的停了下来,车厢剧烈一晃。骤然的变故使得女子的身子一个踉跄,上身朝前倾去。她霎时被惊醒,慌得抓住一旁的车壁,才没从座榻上摔下来,只是手里的暖炉脱手,重重地掉在了车板上,咕噜咕噜滚了老远。
“要死了!”她定下神来,恼怒地挑开车帘,冲车夫低喝,“老郑,你作死,想摔死我啊你”
车帘外,马儿嘶鸣,前蹄凌空扬起不再前行。赶车的老郑背对着女子,死死地拽着缰绳,早已是瞠目结舌,浑身哆嗦。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马车前数米,如鬼魅般突然出现了六名黑衣人,齐齐将马车包围,紧握在手里的刀剑在雨夜里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冤有头,债有主,不相干的路人,快些离去。刀剑无情,等下误伤了谁,莫怪我们没提醒。”为首的黑衣人扫视了一圈三三两两的路人,冷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