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新城却没回答,只是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十年的光阴不仅染白了她的一头秀发,更在她的脸上深深地刻上了一道道皱纹。长期的繁重课程夺走了她的精力和体重,即便是穿着小号的病号服也给人感觉松松垮垮的。
“我妈问你话呢,你是聋子吗?”一旁的靳新月看见靳新城呆呆的不回话,有些生气地问。
“小月,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女人作势在靳新月头上拍了一下,堆满了笑容的脸看着还站在门外的靳新城,“新城,赶紧进来,坐这里。”
靳新城没有客气,走进来一把坐在床沿,两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
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瘦弱而又温暖的触感,靳新城的嘴唇有些颤抖。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在没有他陪伴的时候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那是与他在军营里截然不同的苦。
病床上的女人似乎被他直勾勾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过一旁的靳新月:“新城,你看新月都这么大了。新月,你好像还没叫爸爸呢。”
靳新月别过头不想去看靳新城的脸,又碍于母亲殷切的话语,只得含糊地叫了一声“爸爸”。
靳新城笑了笑:“我前几天刚见过她呢。就是她叫我回来看看你的。”
“是吗?我一直让她不要去的。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没有没有。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请了两天假回来陪陪你们。”
“那太好了!你得趁这个时间多陪陪新月呀。”
不愧是有着二十年婚姻基础的夫妻,两人在接受对方稍显陌生的最新形象过后,就像又回到了他们当年新婚的时期,正你一言我一语地相谈甚欢。
期间,女人又想起了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拉着靳新月的手说:“那天呀,你爸被那些战友们灌得迷迷糊糊的,进了房间一个劲趴在窗户边上呕,呕完后居然靠着窗户睡过去了。我力气小拉不动他,就干脆陪他一起坐在窗户边看外面的星星。”
“那时候的夜空可干净了,在屋里刚好能看到天上那轮弯弯窄窄的月亮。于是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里的新月。”女人把靳新月的手轻轻搭在那只大手上,口中徐徐诵出了那首优美的古诗,“初月如弓未上弦,分明挂在碧霄边。时人莫道峨眉小,三五团圆照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