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固安公主知道你在背后捅她这么一刀子,心里不知该怎么难过。”采薇点着他的额头,笑道。
“她知道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她那么狠毒的人,也不值得咱们同情,远嫁了倒好,也算是为国效劳了。”
陆瑛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说得振振有词,连采薇也无法辩驳。不过想想也是,固安公主那般蛇蝎心肠的一个女人,就算出身高贵又有何?也不能不得偿所愿不是?
这也算是她咎由自取,没什么好同情的。
这事儿就这么撩下了,之后,穆寡妇和李老太太每日里都来找她说话,一时倒是有事可做了。
听穆寡妇说,桃山集镇回春堂的刘一贴,自打采薇进京之后,又兴头起来,特意学了采薇那治病的法子,也给人输羊血,结果就把一个人活活给治死了。
这还不算什么,也是那个人倒霉,切断了手腕,血流如注,刘一贴事先也说好了死马当活马医,那家子人倒没找他什么事儿。
关键是,他死性不改,又学着采薇给人产妇喝凉水,大冷天儿的,一尸两命。
产妇家里人不干了,这可是刘一贴为了生意主动揽过来的,如今出了人命,人家直接就把他告上了衙门。
县太爷孙富见事情大了,也不敢包庇,又不好把刘一贴下在牢里,索性就把这案子移到了上面府台衙门里,刘一贴的回春堂已经被官府查封了,刘一贴也被下在牢里,等着判决呢。
这事儿真是大快人心,想那刘一贴当初背地里给气死阁使了多少坏,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算什么。
采薇听了之后,大笑了一场,心情十分愉悦。
可见天网恢恢报应不爽!
几个妇人说笑着,不觉又把话题说到了铁牛身上。
穆寡妇一提起铁牛,话里话外就充满了感情,“……你铁牛哥也是个执拗性子,都娶了媳妇,还不好好在家里过日子,连个孩子也没生……”
“这是怎么说?”采薇听她语气不好,心里吓了一跳,莫非铁牛出事儿了?
穆寡妇低声道,“他那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才嫁过来多久,就跟你李大娘拌嘴,成天闹得鸡犬不宁。铁牛气得竟爬起来投军去了,撇下家里老少两个女人,叫苦连天!”
“什么?”采薇还以为铁牛出了什么事儿,没想到他竟投军去了,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他投的是谁的部队?”着急之下,采薇连连追问。
“这个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穆寡妇揉揉眼睛,继续道,“问你李大娘,可她恍恍惚惚的神思不属,说话颠三倒四的,也说不出个道道儿来。”
“那,他媳妇呢?”采薇记得铁牛媳妇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成亲不过几日,就跑到她家里来闹,铁牛投军去,不知道她能不能耐得住性子?
“嗨,别提了,自打铁牛走了之后,你李大娘的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铁牛媳妇在家里也守不住,跟村里几个汉子都不清不白的。你李大娘气都快气死了。可是骂又骂不得,谁让自己的儿子不听话。撇下这么年轻的一个媳妇投军去了呢?”
采薇无话可说,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铁牛竟然撇下媳妇和老娘,跑到部队里参军去了?
当时她进京的时候,铁牛还巴巴地赶到码头上送了她一程。
那时候,他还没有显露出要投军啊。没想到不过半年,已是物是人非。
对于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玩伴,所谓的青梅竹马,采薇除了有无限的唏嘘和遗憾之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谁都没有吭声。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李老太太见采薇有些不快,面色有些发白,连忙岔开话题,“采薇,别想那么多啦。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身子骨儿要紧,这个时候可不能悲伤难过。各人有各人的福分铁牛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日后还能闯出一番功业来呢,总比守在山旮旯里种那一亩三分田、成天打猎度日强!
李老太太到底见过世面,总觉得铁牛参军不是偶然,说不定里头有些什么隐私。何况,铁牛当时对采薇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后来跟穆寡妇聊天儿的时候,也听她提到过,当初穆寡妇还想着把他招来做女婿的。
采薇这么能干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铁牛对她动了心却不能娶,说不定就对他的媳妇没什么感情了。
这样,他撇下媳妇和娘去参军也说得通了。
不过这都是年轻小一辈的事儿,就像她那小儿子一样,当初对采薇也是有些情愫的,只不过他儿子掩饰地好,平时一般不表现出来罢了。如今采薇嫁人有了身孕,他那儿子也藏得更好了。
可身为母亲,她还是觉得,李汝舟的眼睛里时不时会流露出几丝悲伤的情绪来。
虽说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这种事,她没办法操心。只能由着他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到了这把年纪也只能想得开了。
果然她的话刚落,采薇的脸色就好看了一些。
采薇觉得铁牛身上有把子蛮劲儿,说不定到了军队,还真的闯出一番名堂来,到时候他们老李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只可惜现在也不知道铁牛在哪里,想照应一下也不可能。
当然铁牛也是个傲气的人,若是她真的托陆瑛去照顾他,说不定他还会生气呢。
也罢,有缘还会再见,她现在也操不了这个心了。
看着外头沸沸扬扬飘着的大雪,自己身上穿貂带裘,手里还带着一个貂绒暖手套,和亲人们围炉雪话,正应了那句“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也不知道此时的铁牛在哪个沙场练兵,过得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