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烧着火,锅里煮着饭,咕嘟咕嘟直冒热气。
借着灶火的光,采薇和铁牛把陆瑛放下来。
穆寡妇喜滋滋地跟上来,去灶台上就摸了把菜刀,“婶子也跟着铁牛沾沾光,先片一块肉尝尝。”
铁牛咧咧嘴,不知说什么好。
就听穆寡妇继续絮叨着,“采薇,铁牛这孩子对咱们家真好,打了山猪不抬回去,先给咱们家送来,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说得好似铁牛是她铁板上钉钉的女婿似的。
采薇翻了个白眼,为这个娘的脑洞大开几乎要鼓掌了。
先是山猪,再是女婿,这娘可真会想当然。
她在角落铺了一层麦秸秆,又跑进屋里炕上揭了一层烂毡,这才着手去解那藤网。
陆瑛身上裹着一层绿草,又伤重不能动,所以,在外面看来,压根儿就不知道里头是个人。
等采薇和铁牛把那绿草扒拉干净,才露出陆瑛那蜷缩的身躯。
穆寡妇拎着刀,等着片一块肉下来的。一见里面是个人,惊得“啊啊”叫了几声,“怎么是个人?不是山猪吗?”
采薇拍了拍手,看着铁牛小心翼翼地把陆瑛抱起来放在那层毡子上,方才接过她娘手里的菜刀,慢条斯理道,“娘,那是你以为的,我和铁牛哥可没说是山猪。”
穆寡妇住了嘴,眼珠儿转了转,这才明白过来。
这都是她一厢情愿认为的,铁牛和她闺女的确没说一个字。
只是,大晚上的,抬回来个男人算怎么回事儿?
她指着陆瑛,结巴起来,“薇薇,这男人死的还是活的?怎么抬到我们家?”
被铁牛从藤网里抱出来又放到毡垫上的陆瑛,此时身上的伤疼得他后背直冒冷汗,更是一动不能动,听见穆寡妇的话,气得直翻白眼:这个妇人的嘴真毒!他明明还活着好不好?
采薇见穆寡妇吓得惊慌失措的,忙安慰她,“娘,是个大活人,不过是受了伤而已。我们发现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那,怎么不抬回铁牛家?”事关重大,穆寡妇先想到了这个。
真话采薇当然不敢说,要不是她砸中人家,她哪里接这个烫手山芋?
再者,人家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
见穆寡妇这般殷切地等着自己回话,采薇只得含糊应对,“娘,这人是您闺女的救命恩人!”
穆寡妇越发好奇,“他都这样了,还能救你?”
采薇也不好多说,赶紧打住穆寡妇的话,“娘,等晚上再跟您说,这会子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
说罢,她就转身往外走,告诉铁牛,“千万别跟人说这事儿,就连李婶子也且先瞒着。”
铁牛还以为采薇担心的是她们母女两个收留一个大男人怕坏了名声,所以用力地拍着胸脯保证着,“放心,这事儿只我们三人知道。”
采薇方才放了心,让铁牛赶紧回家。
穆寡妇去关了篱笆门,就拉着采薇去了堂屋,板着脸问,“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采薇知道瞒不过,且收留一个大男人事关重大,只得把实情跟穆寡妇一一道来,听得穆寡妇连连吸气,“天,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悬崖也是能靠边站的?幸亏底下有人垫着你。”
数落完采薇,她又双手合十朝着门口的方位念叨了几句,“菩萨保佑,菩萨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