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千关喝了酒,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他本是个酒量不济的人,平日里万万不会只身饮酒,更加不会喝醉。
只是今日,或许是手臂的伤口让他烦心,也或许是那老头的尸首卖了个好价格,他醉了。
等到天刚破晓,信千关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酒喝的太多了,头有些疼。
小二机敏地跑到信千关桌前,扯下肩头的白色抹布,把信千关身前身后桌椅擦的干干净净,道:“客官,您要些什么?”
信千关记得这人,昨日正是给了他几粒碎银,今日所以分外殷勤,他掏出几粒银子,扔在桌上,吩咐道:“来两碗羊肉汤,汤肉分开,羊肉切厚些,再洗一颗老姜,切丝做个浇头,来几块厚饼,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信千关自己爱钱,理解所有人对银子的追求,更懂得银子的用法。
小二捞起碎银,脚下生风,不多时,就端上来两碗冒着白汽的肉汤,上面点着黄黄的老姜丝,又端来两只木碟子,一只堆满了白嫩羊肉,另一只盛着三块厚饼,前头铺着一双筷子,“客官你慢用。”
信千关用端起一碗白汤,咕噜咕噜一口灌尽,心中大喊痛快,然后抓起块白羊肉,放进嘴里,未等羊肉嚼烂,又往嘴里塞了半块厚饼。
一顿早饭下来,信千关吃得酣畅淋漓,额头冒出细汗,桌上之物一扫而空,昨晚喝的酒也醒了大半。
信千关让小二把老马从马棚里牵出来,又让他把马车套索套好,瞧着小二忙前忙后的身影,信千关道:“你是最近刚来的?”
那小二抻了抻缰绳,闻言忙不迭底身点了下头道:“小的这个月才被二叔介绍来店里跑堂。”
信千关道:“我瞧你小子聪明的紧,这日子没少拿些擦桌喂马钱吧。”
小二点头道:“小的还算是有几分机灵,平日里进出的大爷,小的总是能多记得几个,自然照顾得老爷们更妥帖些。”
信千关道:“真有这么好的机灵?”
小二道:“不敢诓骗大爷,远了不敢说,这十日内,店里的客人,小的自是认得一个不差。”
那小二拍了拍马车架上的垫子,飞起一阵尘土,回头跟信千关保证,似乎信千关在质疑自己用来“吃饭”的本事。
信千关往后靠了靠,后背抵在刷马桩上,似乎是等那小二绑好车架的时候有些无聊,开口道:“昨晚黄字一号住的是?”
小二道:“大爷说笑了,昨晚住那黄字号房的的不正是大爷。”
信千关接着问:“地字一号?”
小二道:“是关内卧龙庄的楚先生。”
信千关听说过卧龙庄的名头,庄主卧藏龙是成名二三十年的好手,倒是不知这楚先生在卧龙庄是个什么人物,他接着道:“天字一号?”
小二道:“不知是谁,那公子从不与人交谈,日日独自喝酒吃肉,今早跟大爷前后脚进出的饭铺。”
信千关道:“走了?”
小二答:“走了。”
信千关道:“骑马?”
小二答:“是一匹良驹,已然走了快半个时辰,向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