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一听这里边有吴先生的事。
急忙上去拉住吴智,好声好气地说道:“小兄弟,我这哪里是护短!他年事高已经昏庸,我倒是想替你给他几个大耳光;可万一要是他承受不起,死了!那我还得吃官司不是?该怎么惩罚他你来给我出个主意,只要别打他,其他的我都听你的;还有你喜欢喝茶是不是?我记着呢,待会儿交代完你师父嘱咐的事情,从我这里带几斤回去慢慢喝……”
吴智终究是个半大孩子,让金老爷三说五说就给哄好了,又乐乐呵呵地进了金家。
“你扣他半个月工钱,行不?”
“那不行,得扣半年!”
“嘿嘿,太好了~”
金老爷将吴智带进会客厅内,叫下人沏上一盏清茶;待吴智取过茶水啜了三五口,金老爷开口道:“不知道你师父他有什么事要交代?”
“嗯~他让我问老爷你家从什么时候开始添不进新人的?”吴智端着茶,一边用指甲勾出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梗,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金家老爷满面愁容,皱着眉头说道:“那可有年头了,自从我家发家之后,我父亲娶第一个妾开始就这样了。”
吴智笑了,他笑着说道:“感情老爷你家这毛病是祖传的!”
金老爷一抖衣袖,焦急地问道:“你师父是不是特意让你来传授破解此事之法?如果是,那你就赶紧告诉我,千万不要在金某人面前装深沉,卖关子!”
“好!”吴智点了点头,说道:“我师父也跟镇上的老辈子打听过;老爷你年幼时家里穷困潦倒,那时你家是杉阴镇上最穷的一家;对吧?”
金老爷眉头一皱,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缓缓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有一年闹饥荒,我父亲不得不抛下我和我娘,跟随别人一起去走夷方;那个年头出去的都是九死一生,幸好我父亲离家三年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牵着两匹黑骡子,驮回来两垛珍宝;黄金砖,红珊瑚,碧绿翡翠,还有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珍珠……”
吴智把手一摆,打断了金老爷的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师父说得不错,问题就出在老太爷带回来的东西里边,老太爷他老人家必定是带回了不祥之物,而且此物至今还在金家!虽然抬财,但是压人。”
金老爷一听吴智这话,低着头思索了起来,过了半天才自顾自地说道:
“照这么说;是我爹惹下的祸根?应该不是吧!这些年家里边顺风顺水,手底下无论做什么买卖都没黄过,我躺着都进钱;会不会是吴先生他错了?”
吴智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立即反驳道:“老爷,我师父绝不可能会错,这点你完全不用怀疑,我师父在安南的时候名声可是响得很呐!再说你金家年年死人,什么时候顺过?有钱又如何;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金家无后,等你两手攥空拳,金家的万贯家财,指不定落入谁的口袋呢!世上钱财倘来物,哪是长贫久富家。”
“你说得很对,容我想想。”金老爷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爹带回来的奇珍异宝,早已经作为起家的资本流出去了,就是有邪物如今也难知晓其下落……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金老爷焦急时,金家的老妈子拿着三炷香走进了会客厅;来到金老爷跟前,将三炷香递给他,说道:“老爷,该上香了!”
金老爷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就将正事给忘记了!”
“你稍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金老爷对吴智说道。
吴智虽然心里很纳闷,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对金老爷点了点头。
金老爷拿着三炷香绕到了后院。在一间房前,房子虽然不太大,但门窗是楠木雕花,有些许气派;再从门往里去,是一座神台,神台前边垂下黄色帷幔一直到地上。
金老爷很是虔诚,对着神台作揖磕头;吴智也是不够安分,金老爷从客厅前脚走出,他后面便放轻脚步跟了上去。吴智见金老爷对着神台磕头,他也不知避开,竟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大声道:“想不到老爷如此虔诚,但不知老爷拜的是哪尊佛?又或是哪尊神?”
吴智发出的声音把金老爷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往后看;虽然吃惊,但是并未动怒对吴智依然笑脸相迎。
“哎哟!你怎么不在客厅坐着?”
“我来瞧瞧。”吴智笑道。
金老爷急忙起身,将手中的香插进了神台上的香炉中,然后笑着对吴智说道:“这是我父亲走夷方时带回来的神明,多年来一直供奉,很灵!要不你也拜一拜?”
吴智一听这话就愣住了,过了片刻才责问金老爷:“老爷你不是说老太爷带回来的东西全流出去了吗?你供的这一个若是我不见,你是不打算说的是不是?”
金老爷依然是满脸的笑意,他笑着对吴智解释道:“这是神明,不是物品!神明怎会是邪物?这叫暹罗财神。”
吴智眉头皱成一团,走上前去细细观瞧;帷幔之下有些昏暗,起初只见一朵黄金莲花座,再往前,方才见莲座之上有黑咕隆咚一物;形态好像佛祖坐莲台。
“莲台是后配的,纯纯的黄金!以前用的是泥做的,谁能想到我后来越来越有钱,所以就给它换成了金的。”金老爷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吴智没言语,又把脸往前凑了凑,这一回他可是看清楚了;那东西有手有脚,皮皱发黑,好像是干化人胎,盘腿坐在黄金莲花座之上,周身被红绳死死捆绑,年深日久红绳有些发暗,有些地方已经快要断开。吴智光是看了一看便觉得两眼发黑,头皮发麻,身背后冷汗直冒。
金老爷还在夸夸其谈,吹嘘眼前的这尊“神明。”丝毫没察觉出吴智的异样。
吴智二话不说,转身便往外走。金老爷叫他,他也不去理会,一路小跑急匆匆出了金家。金老爷倒是追了出去,只是吴智去得太快,一出门便没了踪影。看门老倌也在金老爷后面赶了上来,见此情形开口骂道:“这小子就不是个人,否则怎会这般无礼?刚才他是否有顶撞老爷你?”
金老爷倒是笑了笑,说道:“福伯,人家都走了,你也就别再说人家了!刚才我去神房烧香,他偷偷跟了过去,给吓到了。”
“嗨~”看门老倌叹了一声说道:“想不到这不懂礼数的玩意儿,他也有怕的时候……不过老爷你供的那尊外国菩萨,任谁见了心里也发怵!”
“呸呸呸,什么外国菩萨,说了多少回,那是外国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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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智出了金家时天色已经相当昏暗,街面上已经无人来往。金家离城隍庙不近,二者之间相隔了大半个镇子;吴智快步匆匆走在街道上,两旁的人家早已经关门闭户,连灯都不点。吴智虽然已经离开了金家,但是后脊梁仍然是湿的;虽然跟着吴先生有些年头了,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经历过不少,但是单独让他面对如此邪门的妖物,想想都觉得害怕。
他穿街过巷,眼看快要出镇子,再拐两个弯就到城隍庙了,没承想这个时候麻烦找上来了;吴智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靠坐在路旁,本以为是个讨饭的乞丐,却没想到;就在吴智走到他身旁,想要绕过去的时候,那黑影猛地起身绷直,将吴智吓了一个激灵,接着那人脸朝前倒了下去,横在路中间正好拦住了吴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