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见崔意如下车,虽不知晓是什么情况,但为了不影响大部队前进,还是驾着车继续前行,向着远山寺而去。
崔老夫人收回悠远的目光,叹了口气,转眸对苏灵鸢道:“鸢丫头你别往心里去,意如那丫头自小被她爹娘给惯坏了,净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苏灵鸢顿时失笑,随后摇摇头道:“表姐那是真性情,有什么就说什么。”
她表姐自小被亲人宠着长大的,如今见崔老夫人帮着自己说话却净数落她,心中难免不平,吃她的醋,方才负气而走,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崔老夫人用绣帕捂着嘴轻咳了声,随后满是惆怅道:“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苏灵鸢闻言连忙摆摆手,“外婆,可别,我哪有什么本事。”话落,又道:“我坑人的本事倒是有一堆,这个可不能让表姐学了去。”
此话一出,顿时逗的崔老夫人呵呵一笑,一扫方才的郁闷之气。
崔意如上了崔夫人所乘的马车后,还未来得及抱住她娘的胳膊,眼中的泪水却先一步夺眶而出。
崔夫人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问着,“这是怎么了?”
崔意如就抱着崔夫人的胳膊只哭不说话。
崔夫人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也猜出了几分缘由,遂也不心急,任着崔意如在那伤心流泪。
哭了一会儿后,崔意如见她娘不安慰她了,心中更是委屈,手中拿着帕子边擦眼泪边哽咽道:“娘,是,是不是,连,连您也不宠我了。”
崔夫人摸摸崔意如的头,动作极尽轻柔,语气亦是十分温和,“傻孩子净说胡话,娘就你这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
崔意如顿时不似方才那般难过。
随后微扁扁嘴松开崔夫人的胳膊,转而抱着她的腰,开始诉苦,“祖母与祖父从前就喜欢表妹,自两府没有来往后,祖母才一直疼着我,如今她老人家一见到苏灵鸢就恢复到往昔那般净疼着她,没得还数落我。”
崔夫人拍了拍崔意如的脑袋,摇头轻笑了笑,开解道:“傻丫头,灵鸢那丫头自小父母双亡,老国公夫人又早早离世,只苏老国公一人将他兄妹两人拉扯长大,你比着她不知幸福多少呢,怎的去非要去争你祖母的宠。”
她也不是非要去争祖母的宠,只是她一时接受不了祖母对她如此严苛,却对灵鸢那丫头笑脸相待,遂才这般难过。
且她也知晓灵鸢自小就没有父母疼爱,苏老国公又忙,分不出多少精力来照顾他们兄妹两人,所以灵鸢是与一群丫鬟们一起玩耍长大的,这样的日子若是搁她身上,她是不敢想象的,但她想她定没有灵鸢那般坚强。
崔夫人见她拧着的小脸舒展了许多,便知她是想开了,捏捏她的小脸笑着道:“好了,别难过了。”话落,又道:“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你若是不满你祖母对你二人的态度可以委婉的提出来,但你不该负气离去,这样会让灵鸢很是难堪。”
崔意如想想自己也确实做错了,不好意思的撇撇嘴道:“娘,我知错了。”
崔夫人欣慰的点点头,“知错就好,待咱们到了远山寺后,你去给灵鸢低头认个错如何?”
崔意如身为帝都四大才女之一,骨子里自是有属于她的傲气,心中对认错难免有些抵触,但想着到底是自己做错了,遂爽快的应了崔夫人,随后又想起什么,拉起崔夫人的衣袖,撒娇道:“娘,这事您不许说与爹听。”自小到大,这还是她头次如此任性,却是吃苏灵鸢那丫头的醋,这等丢人之事,自然不能让她爹知晓,不然她爹还指不定怎么取笑她呢。
崔夫人无奈的笑笑,也不戳破她的心思,只柔和的道了声好,随后又拿起帕子将崔意如小脸儿上的泪痕轻轻拭去。
苏灵鸢坐于马车中,早就受不住困意打起了瞌睡,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摇晃。
崔老夫人见她方才还与自己谈话,如今却睡的很香,不禁感叹果然是年轻人,随后拿了床薄被动作极轻的盖在她身上,又将原先的那个包裹垫在苏灵鸢身后,将她的脑袋放在上头,让她舒舒服服的躺着睡。
因着山路颠簸,崔老夫人已让车夫将车驾的稳些、慢些,奈何还是将苏灵鸢给颠醒了。
苏灵鸢醒来后感受到马车还在前进,迷迷糊糊的问了句,“外婆,还有多久才到?”
崔老夫人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回道:“大约半个时辰。”
苏灵鸢拥着薄被斜靠在车厢上,轻柔着胳膊小声嘀咕道:“这什么破山路,我就睡了一会儿颠的我全身疼。”
她声音虽但马车内就这么大个地儿,崔老夫人到底是听见了,不由得微笑了笑,提醒道:“往后的这段山路更是陡峭,亦是更颠,你将薄被放在身下垫着,如此也舒服些。”
苏灵鸢被颠的实在难受,便按照崔老夫人说的方法将薄被垫下去,虽然还是颠的厉害,但到底是好受了些。
上次来远山寺时,她是与楚烜共乘的一匹马,许是楚烜骑术精湛,她也不觉得这山路有多难走,如今乘着马车而来,却是让她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山路的陡峻。
崔老夫人见苏灵鸢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觉得应是与她这个老婆子待在一起无聊了,就随手从一旁的小桌下取了本书递给苏灵鸢。
苏灵鸢方才在游神,倒不是真觉得无聊,但也不好拂了她外婆的好意,遂伸手接过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