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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天下为公

赵苞字威豪,甘陵东武城人,堂兄是宫中大长秋赵忠,可是赵苞却视之为族中奇耻大辱,因此不与其来往。赵苞初仕州郡,后举孝廉升广陵令,任职三年中政治教化清明,郡中上表朝廷陈述赵苞的行事,升辽西太守,雷厉风行的名声逐渐著于边地。

到职第二年,赵苞派人迎接他的母亲和妻、子,经过辽西柳城将至郡治阳乐时,遇见一万多鲜卑入塞侵犯掳掠,其家室皆被鲜卑劫走,并携人质攻打阳乐。东北外族入侵幽州大多从辽西进入,所以郡内常备有军队,此时赵苞带领步骑二万与之对阵,而鲜卑挟持赵苞的母亲出阵,命其放弃抵抗。

辽西太守赵苞悲痛欲绝地隔空朝母亲喊道,“做儿子的无用,欲以微薄俸禄奉养母亲,不想反害了母亲。往日作为母子,今时却是王臣,大义不得顾及私恩、毁坏忠节,只当万死都无法抵罪。”

其母遥望远方许久不见的儿子,毅然决然地呼唤,“威豪,人各有命,何必顾及以损忠义!从前王陵的母亲一对大汉使者说完就伏剑而死,以成全王陵的志向,儿啊!你当勉励啊!”说完闭上双眼视死如归。

赵苞立即组织进攻,贼寇悉数击破,但其家室也皆为贼所害。随后赵苞殡殓其母及妻子,上表请求归乡入葬。天子听闻此事后,派使者吊丧慰问,并封赵苞为鄃侯,拜赵忠为车骑将军。

安葬不久,赵苞对乡人哀戚,“食君之禄却逃避祸难,是为不忠;杀母成全大义,是为不孝。如此之人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呕血而死。

赵苞家乡甘陵国曾叫清河国,属于冀州境内,彼时冀州刺史王芬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所以赵苞才迁移家眷至其下辖辽西。而州郡每年向朝廷派遣上计吏报告施政情况,其中一项重要指标就是户籍,虽说当下世道混乱,常有流民,但私自迁移仍是违法行径。

数月前,陈蕃之子陈逸和平原知名的术士襄楷于王芬家中作客,正议论江夏兵赵慈造反,攻略六县并杀南阳太守秦颉一事。黄巾之乱时秦颉曾临危受命诛杀张曼成,后又与朱儁合力平定荆州,如今下场不禁令人唏嘘。

“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和常侍真要族灭了!”术士襄楷掐指一算宣示。大汉自武帝喜好方术以来,方士和术士一直经久不衰,所谓方士通方技,大致是医经、经方、房中、神仙四类,而术士学数术,分为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种。

王芬和陈逸相视而笑,何况陈逸与宦官有杀父之仇,更是略带兴奋地询问,“天师,何出此言?”当初陈蕃旧友朱震收敛尸骸并助陈逸逃避追捕,即使全家入狱,而他在遭受严刑拷打的情况下也没透露行踪。后因黄巾之乱大赦党人,朱震官拜鲁相才寻回陈逸,因此陈逸对现今乱世也是深恶痛绝。

“我观自桓帝以来常有日食出现,而今数年来未见天象,估计有圣人正与祸乱争斗,方不至于显现。”襄楷起身遥指洛阳方向,“去年京城有民生儿,共两头四臂,我断必有人与天相争,此时势均力敌急需外人助益驱除妖邪。”

王芬闻言大喜,信誓旦旦地承诺,“若真如此,芬愿意奉天命驱除。”

几人一拍即合,与众亲信商议决定废除当今天子,另立合肥侯为帝,随后秘密召集天下有志之士共成大事。适逢天子河间豪宅新建,欲回家乡巡视,如此王芬才上书称黑山贼作乱,以募得兵马便于后事。刚好此时朱儁因母丧去官,天子又听闻赵苞壮举,因此拜赵忠为车骑将军护驾。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联系,世人都在追逐名利中悲欢离合,即使尊崇如天子也难事事尽如其意。汉朝建立至今已有固定的道路通向名利场,此路如今大多被宦官子弟抢占,令同道中人不得不另谋他路,只是另辟蹊径难免举步维艰。

王芬素有名望,与各地名士也常有往来,谋事之时也暗中邀请青州平原郡陶洪丘和华歆商议。他们所在高唐曾是齐国的名城,士族常在街市游玩,华歆身为吏员却除官邸外从不出门,更没有诋毁他人,而陶洪丘与之齐名,自认见识高于华歆,如此王芬与他们结交颇深。

当时陶洪丘收拾行李准备赴约,华歆见状拦住他劝说,“此废立的大事,连伊尹、霍光都觉得为难。王芬生性疏漏又不勇武,此事一定不会成功,而且祸及族人。您还是不要去了吧!”

陶洪丘闻言考虑许久,虽说好友相邀不至伤及情分,但王芬的确如华歆所说难成大事,因此最终还是没有前往,只是书信劝阻以尽朋友之义。

与此同时许攸现任冀州治中从事,也就是王芬的吏官,因背景不深名声不显才能不济至今方如此成就,相比一届同窗算是中等偏下水准。如果曹操没有因其父获得举孝廉的资格,在当今世道也多是从吏员做起,宦官子弟遍布天下的形势中难有出头之日。而许攸出身是人口充足经济富裕的南阳郡,虽说既没有三公九卿的父亲,更无张邈的“八厨”之名,但无论如何他依旧想出人头地。

曹操收到许攸的来信时,正在离谯县五十里外的精舍中,所以等他阅读已经是几番周转之后。其虽尚是议郎,但常托病回乡,在城外建一陋室,春夏读书学习,秋冬游猎娱乐,以陶冶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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