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及一看,门窗紧闭,用电筒一照,大门上方依稀有个“庵”字,前面几字已为风雨剥蚀,看不清形状。
路边立着块石牌,上面写着“庙下”二字。
从刚才的那个汤坞起,就已从永王进入了庙下地界。
庙下是秦时月先祖于南宋末年自余杭迁居以来生活的地方,也是自己的第一故乡,立时让他生起一份特别的情感。
他上次来庙下登山是白天,从北边的老山坞抄近道溯甑山溪而上。这次却是从东边过来,完全不同的路线。
他想起当年日军失踪的事,想起西山川。
难道日军是过了这黑松岭之后进了汤坞,再上了甑山?还是在黄泥山一带激战后逃上了甑山,再进了西山川?
如果是因为在黄泥山一带战败而遁入西山川,那还可以解释;但如果是翻过黑松岭之后进了汤坞,那是违背了常理。
翻过黑松岭之后,正常的应该是继续沿岭脚而下,直去东面的永王或北面的乌龟山方向。那里可以通往秦梦。
但进了汤坞就不同了,是绝路。
如果进了汤坞还不够,又上了南首的甑山主体,那更是由绝路进入了绝境。
那里方圆数百里均是荒无人烟的野山。
不管是往正南,还是往西南或东南,全是山,以及镶嵌在大山缝里的零星几户人家。
往南,翻越上百里的大山,是暨阳、稠州、婺州一带,变成了走回程,没有道理。
往西,更是无边无际的丛林,绵延几百里,一直通到福建的怀玉山脉去。
唉,现在也不用他去多想了,案子该已经上报给县政府或移交给警察局了吧?只待调查组得出结论便是。
今后他秦时月要对付的,主要是那个文物案子。
那案子破了,他的挂职实习期怕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他也就功德圆满了。
时月在黑咕隆冬的岭上慢慢走着,想着。
眼前漆黑一片,只露着一线灰白的路面。
耳边阴风怒号。
左右两侧漆黑的山坞里,似乎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似的。
如此阴森之地,晚间确实不宜久留。
他本想看看牛爷讲的那个让日本佬觉得稀奇的水碓还在不在,但夜这么黑,加上自己还有事,便打消了念头。
时月放好手枪,手里握着手电筒,重新上马。
因是下脚路,马儿驭着主人越跑越快,如一支离弦之箭冲下长长的山坡,进入半里地外的庙下村。
旧檀有《黑松林》诗相赞:
先民开此山,
植树卫乡邦。
冠盖秀云表,
涛声撼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