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均这边,一行车队有意绕过铃星郡,从左辅郡境内经过,途中经过多处城守府,乃至郡守府,以便张君云将从天残城所得的“油水”皆尽献出。
起先,陆离均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历经如此远的路途,送得这所谓的“油水”。
待到他询问四狗,有所了解后,才是明了过来,一是肉山对于食材和做法的把握常人难以企及,譬如净心,就算将酿造方法给予他人,也难以酿出那股醇厚酒香,二是左辅郡本是玉衡府所处之地,张君云乃是倚靠玉衡府生财,自然要多与其内部之人保持联系,上下打点一番,久而久之,便成了惯例。
不过,也因为路途中所携“油水”的减少,车队的行进速度也越来越快,在第十一日拂晓之时,总算临近了天药城。
彼时,天边日头刚从高山跃出半个头,旭日的光辉隐隐照出绵延数百里的轮廓,仿若一个巨大的凹字形,天药城的规模之巨,甚至比天残城和天哭城加起来还要大,
陆离均暗自心惊于城池的规模,又继而前行了一个多时辰,旭日彻底跃出山头,车队也行至城外驿站,整个城池才完整的显现在他眼前,方才巨大的凹形轮廓并不是一个完整城池,而是由两座城池联合而成,中间凹陷的部分是一座矮墙,将两座城池相连。
张四狗见他满脸震惊的模样,漠然解释道:“左为天药城,右为天尸城,原本两座城池并不相连,只是相距得近,以往我们拾荒人的帮会正在两城之间,首领得到其余两个城池的管理权后,便在中间筑起城墙,将二城合二为一,并称为双子城。”
陆离均微微颔首,心道这张乞还真有几分头脑,又好奇问道:“那两座城池的城守府如今无人掌管?”
张四狗翻身下马,点头道:“这两座城池的城守本是一对兄弟,先前无故失踪,到后来再被发现之时,已是一具尸体,如今两座城的城守府皆都处于无人的情况,首领也因此一直在招揽人才。”
说着,他将缰绳拴在马棚横梁上,就此行至车队之前,将插在首车上的领旗取下,在半空中挥舞一番,喊道:“停!就地歇息整顿,半个时辰后自由行动,等候差遣!”
陆离均稳稳下马后,同样将缰绳栓在了横梁上,顺手添了些粮草。
张君云也被人搀扶下马车,缓缓朝着马棚处走来,张四狗紧跟其后,这一路打交道都是他亲自出面,此时也稍显疲惫,但仍习惯性的向着陆离均堆笑道:“十一兄弟,这一路上累了吧?这白日间,便让四狗带你在城里随意看看,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说,我还有些要事,先行回营地了,夜里我便在营地里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也不顾陆离均反应,转头对着张四狗吩咐道:“四狗,十一兄弟要的所有东西,都算我的。”
魁梧汉子沉声应下,张君云点头,带着几个随从就此离去。
留在原地的张四狗伸手,做出邀请手势,漠然道:“请吧。”
还未回过神的陆离均迷糊的点点头,就此同魁梧汉子并肩而行。
营地应当在那凹陷矮墙中央,但矮墙部分并无入口。
他们便从离驿站更近的天药城行去,城门处倒并无天残城一般的热闹,也无天哭城一般的严加把守,数名府役对多数过往的人都不闻不问,对魁梧汉子倒会露出谄媚笑容,似乎全然不在乎城守是谁,说是不认主的狗也不为过。
天药城倒遵循了一般城镇的结构,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干净利落,鳞次栉比的排列着诸多房屋,这里竟初步出现了了九层以上的高楼。
张四九说道:“这里是重屋区,名义上皆属于我们拾荒人,此处居住之人皆是寻常百姓,重屋便是超过三层的房屋,皆有十层,九层可住人,皆已住满,每月定时向我们上缴租金。”
陆离均心说这不就是住宅的前身吗?
他惊讶道:“整个城池都隶属于拾荒人?这是君云大哥的主意吗?”
张四狗神色稍稍自得,罕见有了笑意,说道:“这是首领的主意,原本这城池千金难求,但自原城守死去后,城内混乱不堪,土地价格一落千丈,首领从郡守府依照律法购得,还有东皇王朝的契书,这重屋则是由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一砖一瓦的搭建而成。”
陆离均抬头望了望足有十层的高楼,想到一个法门,若是将房产皆尽售出,但只许从城守府之处借款,借款人按时支付利息,再加上其它对双子城的哄吹手段,虽然无异于杀鸡取卵,但是很快便可以获得可观财富。
他好奇道:“那若有人想购买此地的房产,该如何?”
张四狗漠然道道:“首领对这样的购买很是反感,他曾说过,做生意讲究细水长流,将房产一次性售出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陆离均点头,很快便想到缘由,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房产皆都售出,人流太固定,失去新鲜感,只会在日常的吃穿用行上下功夫,而这与双子城现有生意不同,往后便很难持续下去,张君云这细水长流的想法,倒也足以支撑他积纳钱财。
不多时,他们便行至了重屋区的中部,拐过街角,入眼便是一条笔直大道,在那尽头有一座庞大的建筑群,如此青天白日之下,仍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