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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降生

陆家村,陆离均小院中。

几名小娃玩到倦了,已然被香芸抱进了内屋,盖着一层单薄的毯子,睡的香甜。

小莹倒仍精神奕奕,在阿娘怀中扒拉着手指,不时望向村口,见无人归来,转而撅嘴不满道:“芸姨,离均哥哥和东临叔他们去哪了?为何还未归?”

香芸一脸倦容,打个哈欠,抬头望天色,柔声道:“均儿和东临忙事呢,咱们不去打扰他们,小莹困吗?若困了就去均儿屋里睡下吧,你看,太晚了,月儿都躲着你了。”说着,她指了指天。

小莹顺着芸姨指的方向瞧去,只剩一轮残月凄凉的悬着,星辰都躲进了黑幕里,她不喜欢这样的夜色,扁扁嘴,点了点头,攀上了阿娘的肩膀。

香芸轻笑,抚了抚她的头,将她抱进了陆离均的屋内,将她轻放下,盖上被褥,轻轻拍着小莹的身子,缓缓唱起:“月儿明,风儿静,均儿均儿快睡去。天也清,风也轻,吹得那美梦成了真。求福来,请乐至,不要孩儿立大志,只愿吉祥又安康,年年使那身儿长.....”

声音轻柔,小莹仿若倦怠的躺在厚厚草甸上,和熙的风,暖和的日头......她眼帘渐沉了,少许时候,便沉沉睡去。

香芸望着小莹,想起她的均儿儿时模样,发自内心笑了,瞥见小姑娘怀里鼓鼓囊囊的,阿娘轻扯开她的衣领一瞧,是一块包着糖纸的糖葫芦,显然已有些日子,山楂外的糖衣已然化了,千丝万缕的和糖纸粘黏在一起。

香芸轻伸出手,欲要将糖葫芦放到一旁,小姑娘却像有意识似的,蓦然一把抓住,任凭阿娘怎么使劲也不松开,她无奈,只得替她拉上被褥,起身出门。

在院中拿起还未做完的衣裳端详起来,还剩下半截袖口未做。

悠忽一阵猛烈的阴风袭来,将火把吹得奄奄一息,忽明忽灭间“噗”的一声熄灭了。

香芸被吓了一跳,心间不安,连忙放下衣裳起了身,掏出一个火折子,要去将火把重新点燃,凄冷的残月照拂下,只能隐约见着几个模糊影子,她小心又小心,摸索着走到小院门口,依照记忆,将火折子吹燃,点到火把上。

“噗”,火把骤然燃起,周遭恢复明亮,但赫然便一张血淋淋的人脸在火把中清晰,香芸惊叫一声,将手中的火折子扔了过去,惊惧的朝后猛退几步,摔倒在地上,身形颤抖。

那血人被火折子砸中头上,偏都未偏一下,直勾勾盯着香芸,眼里透出贪婪之色,嘴角挂着几缕黏糊的筋膜,正往下渗着血液,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香芸腿脚发软,撑着身子朝后爬着,声音颤抖道:“别过来......别过来......”

血人抬头,细细嗅嗅,似乎闻到了屋内一群小娃的气味,将目光定在屋门上,缓缓迈步,就要朝屋内走去,竟是径直路过了香芸身旁。

香芸心中猛然一紧,手忙脚乱的拾起身旁的一把沙石,朝血人扔去,直直砸在血人背上。

血人没有转身,竟诡异的将头直直拧了过来,血流覆住它的脸,但依稀能瞧得出愤怒神色,它发出一阵恼怒的嘶吼,朝她扑来,香芸退不及,只得闭上眼迎接命运。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边刮过一阵强劲的风,伴着一声雄浑的怒吼道:“滚。”

声音熟悉,她睁眼一瞧,鼻头一酸,激动起来,一个熟悉的背影挡在她身前,手中一根粗壮的木棍横放,将血人挡了回去,落在屋门不远处。

陆东临粗犷且镇静的声音传来:“离远点。”

身后,陆祺也赶了过来,仅剩的右手提着一把刀,站至侧边,两人和血人成掎角之势。

香芸心中大定,赶忙爬起身子,站到一边,不时瞟向里屋。

血人察觉到陆祺身上充沛的灵元,显然有些忌惮,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这血人力大无穷,方才的试探下,陆东临手掌被戳破了几个血洞,疼痛不已。他不动声色,瞧一眼陆祺,陆祺意会,握紧了手中的刀。

“喝!”陆东临大喝一声,挥舞木棍,直直向血人砸下。

血人一直防备着陆祺,察觉之后,下意识的往侧边躲去,将鲜血淋漓的爪子朝陆东临挥去。

这下便中了计,陆东临一个翻滚躲开来,站在侧边的陆祺几乎是同时,汇集全身灵力,到手间,狠狠的横劈而去,一刀砍在血人的脖颈上,竟是发出了金戈相撞之声,血人的脖颈裂开了一条缝隙,这使得它头倒向一边,此时不断发出嘶吼,朝陆祺胡乱挥出一爪。

陆祺慌忙将刀抽出,退后三步,面色沉重道:“这怪物太诡异,肉身已然初临翠微,但似乎没有意识,只凭本能行动,若非如此,我俩恐怕一招都走不过。”

经过方才吃的亏,血人蜷着身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哀嚎,眼神却警惕的左右察看,显然已有了戒备。

陆东临暗骂一句,斜眼确认了香芸无恙后,眼神四下流转,搜寻着可用之物,一捆粗壮的麻绳躺在石桌旁,他悄然朝着石桌挪动一步,见血人毫无反应,试探着挪动数次。

谁知,血人注意到他的行为,眼神在石桌和他之间巡视,在瞧见那绳子之时,竟是明了过来,旋即以极快的速度朝陆东临扑去,陆东临往后一仰,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血人不等他反应,一爪横掠而来,陆东临抄起棍子一挡,木棍应声而断,爪子将衣服抓得粉碎,漏出了坚实的胸膛,四道血淋淋爪印赫然其上。

他的身体直直倒飞而出,三丈有余,摔在了篱笆上,将篱笆砸得稀烂,他痛呼一声,嘴中不忘大喊道:“快!拿绳子,杀不掉就把它绑起来!”

陆祺反应过来,朝石桌跑去,血人回身欲要阻拦,却已然迟了,陆祺一个翻滚,将绳子拿到手中,鲜红血液在其刀锋上流淌。

陆东临也已然爬了起来,朝血人跑去,大喊道:“绳子抛给我!”

陆祺闻言,将绳子一抛,陆东临稳稳接住,躲过血人扑击,不停歇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动,口中吼道:“别愣着!把它捆起来。”

陆祺趁着血人背对他,猛地朝前冲去,将刀一扔,迅速用麻绳围着它的手臂绕上一圈,随后便退开来,和陆东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动起来,血人被二人绕晕,一时不知该攻击谁,它想要挣扎,但失去了锋利的血爪,根本不知该如何使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粗壮的麻绳不断的缠绕,收紧。

最终,血人“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使劲挣扎,像油锅里的蚂蚱,无力的嚎叫,陆东临喘着粗气,上前用绳子打了个死结。

陆祺望着血人,跌坐在地上,怔怔发神。

香芸见到没有危险,仔细的察看陆东临身上的血痕,关切道:“没事吧。”

陆东临咬牙切齿,故作疼痛模样,这倒让香芸悬着的心落下,骂上一句,陆东临旋即问道:“小莹他们呢?”

香芸回道:“在屋里睡着呢,”陆东临点点头,香芸遂走向屋内,要拿物件为他包扎。

陆祺眼神呆滞,呢喃道:“死了,都死了,是我,都是我害的。”

陆东临默不作声,迈步向前,一拳打在陆祺脸上,指骨破了几道口子,陆祺倒在地上,脸上微红,回过神望向陆东临,并未愤怒,只是神色诧异。

陆东临并未解释,只是淡淡道:“起来,去找阿公。”陆祺挣扎着爬起身子。

正当此时,院外传来一阵轻笑,韩廉明的身影显现在火把旁,环视院内,笑道:“啧啧啧,我当是谁坏我好事,陆祺,我倒是有些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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