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按计划，先赶往BJ肛肠医院。

这天是2019年5月15日，我们七点多就到了。医院内人头攒动，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到处是有肛肠疾病困扰的人。几排座儿已坐满，人抵人地站着等号。大概半小时后，终于有一个座儿腾了出来，我急呼我爸过来，我爸反倒谦让起来：“你坐，你坐。”

我说：“哟！老朱还学会谦让了。我坐啥坐？现在你最尊贵，你就好好坐着吧。”

事实上，又赶车又站等，大家都很累的。我妈蹲在地上，我靠在墙边。我不觉有些口渴，指着商品贩卖机说：“你们要不要喝水？”

“不用！”我妈听罢小胖手一摆，从挎包中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来，“水俺自己带着。”

我惊讶不已，想不到小小的挎包竟装得下这么大的水壶。诧异间，我妈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套着塑料袋的老式花边瓷碗，从水壶里接了大半碗水，水竟冒着热气。我妈嘘溜嘘溜喝了起来，还不时喂我爸两口，又从包中取出一柄小扇子，优哉游哉扇了起来，在嘈乱焦躁的医院中显得格外惬意。

到了十点，我们近乎等了仨小时。广播响了：“请患者朱训宝，到XX诊室就诊——”

我们一家精神一振，激动地抱着CT片和病例走进诊室。我挂的是王正亮副主任医师的号，王大夫的简历不错，我对他充满期待。

诊室内，王大夫的脸色十分疲倦，显是乏极了，他问：“什么情况？”

“王大夫您好！我爸前几天便血很严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老家医院没查出来，反正禁食后就不便血了，到今天我爸已经四五天没吃饭了吧？”我急忙说，我妈慌忙抱出了CT片及病例。

王大夫没看CT片，略翻了一下病历，说道：“在老家拍的？重新拍个片吧。您这片子至少得一周了吧？说明不了什么，我看了也没用。”

“那这个呢？”我拿出了昨晚整理的病情经历。王大夫扫了一眼，说：“这个也说明不了什么，还是先拍个片吧，你拿着申请单去缴费吧。”

我心中满是不悦，排了这么久的号，王大夫除了拍片拍片，怎么就一句话不肯多聊聊？

然而，缴费窗口人员告知我：“检查最早排到三周以后哈。”

“什么？三周以后才能拍片？”我以为我听错了，重复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只好再去找王大夫核实：“王大夫，刚才我去缴费，窗口说检查最早排到三周以后了。您看我爸这情况挺急的，都四五天没吃饭了，能不能先让我们住上院呢？住了院再拍片是不是比门诊快一些呢？”

王大夫的声音十分疲倦：“快不了多少。住院不是你想住就能住的，住院也得有床位啊。你如果想住院拍呢，就得等床位。如果想在门诊拍呢，现在就去缴费。怎么选看你。”

没办法，我又去问窗口，请求检查加急。窗口和王大夫来回踢了几次皮球后，我心情烦躁极了，王大夫身旁的大夫笑道：“小伙子，你别慌嘛，王大夫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先去约上检查排着号，然后回家耐心等着就行啦。”

听了他笑眯眯的劝说，我心中反而烧起一股怒火：“真他娘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周后才能做上检查，万一是个急病那不就耽误吗？敢情不是你爹拉血！”

我妈惊讶感叹：“哎哟，这就是BJ的大医院？还不如咱张店呢，咱张店当天就能拍上，你说三个星期后，啥事耽误不了？”

我不想让爸妈对BJ医疗失望，就反驳道：“张店拍得快有啥用？拍得倒是快了，可就是查不出是啥病。”

我们当机立断，把肛肠医院的预约检查单丢进垃圾桶，打车奔赴BJ宣武医院。反正下午也要在宣武医院看脑梗呢！

出租车里，我在宣武医院外科抢到了最后一个一个普通号，不知挂得对不对症，总之是根救命稻草，去了再说，至少别浪费时间。

戏剧性的是，正是这个普通号的年轻小大夫，仅用十分钟就把我爸的病诊断出来了。

这位小大夫姓王，本来已经回住院部了，穿着拖鞋风风火火地赶来，模样十分帅气。

小王大夫非常耐心，跟我们的沟通非常详细，主动问了很多问题，又仔仔细细看我们带来的片子和病历，大大令我大为感动，我对小王大夫的语气和态度也加倍恭敬起来。

“对了，叔叔做过指诊吗？”小王大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