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家！”

伴随着张义寿的那稍显沙哑的嗓子怒吼出声。

居阴山匪徒们在轰隆一声巨响后，犹如一群饿狼脱笼，直扑向那刚被炸得七零八落、浓烟翻滚的火车残骸废墟。

尽管这一路上，他们透过零星情报得知，朝廷锦衣卫似疾风骤雨般已然荡涤居阴山。

所谓的家惨遭洗劫，山头被杀得血红一片，连一鸡一犬都不曾留下，更是被烈火焚烧三个昼夜不止，仿若阿鼻地狱再现。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仍被对片刻快活日子的妄念以及贪婪之心驱策，奋不顾身地冲向前方。

此时此刻。

居阴山众匪个个脸现煞气，剽悍之气与山林清冽的寒风交织，眉宇间尽是狂放不羁。

他们在断折车厢的残骸间穿梭自如，刀光夹杂着枪响，寒光烁烁，轰鸣之声不绝于耳。

刀光霍霍，枪声连连。

居阴山众匪于混乱与破坏中各施所能。

所到之处，不论是车厢内保有价值的财物，抑或是不幸负伤的乘客，皆无法阻挠他们的步伐。

只见一部分匪徒手握雪亮钢刀，手法熟练而狠辣，一一撬开看似坚不可摧的保险箱，其中塞满了厚厚一沓沓不记名的债券，顷刻间纳入怀中；

另有一批人如猿猱般矫健攀至车厢顶端，手中紧握着锐利的钩镰枪，奋力一扯，大挑的包裹货物纷纷坠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更有甚者，赤手空拳，硬生生撕开铁皮，疯狂搜寻着任何可能隐藏的财货。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掠之中，他们行动有序，各司其职，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般熟稔。

眼前这列蒸汽火车，除了火车头之外，尚余十八节车厢，每节长达二十米，整列车队绵延近四百米，可谓庞然大物。

如今。

现存人数仅三、四十号的居阴山匪帮，皆被财货迷了眼，各自寻上自己的猎物，站位极为分散。

好在蒸汽火车上的所配备护卫人员，以及那些官府兵丁，在爆炸的冲击波下早已溃不成军，无力反抗，难以构成丝毫威胁。

不然恐怕要被轻易一一击破。

在此情形下。

王伊祁与张义寿这对核心人物，稳稳立于距火车头最近的车厢旁边，这节车厢内不久前还洋溢着欢声笑语，人们围炉涮锅、放声歌唱。

而眼下只有一片死寂。

王伊祁扭过头，眼神平静地瞥向张义寿，声音平缓地问：

“张二爷，为何还不动手？”

张义寿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好似听不懂对方的言下之意，轻轻摇头：

“为了一个能够舍命相陪的兄弟，我愿以此整列火车为代价来换取。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心里总是有些不甘。

嘿嘿，若是我占得先机，东西到了手，你想再夺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

这群老练的土匪在未陷入生死绝境，或遭遇超出掌握的大变之际，可谓个个都堪比影帝，皆是扮猪吃虎的好手。

若非观察入微，极易被他们表面的伪装所迷惑。

如果当夜王伊祁未曾与张义寿剑拔弩张，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以及这几日来明里暗里的互相试探虚实。

他几乎就要真的被张义寿的表面假象所蒙蔽迷惑了。

眼下此人找回了分寸。

想来便是有了把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