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甫自那窄狭曲折的山洞中艰难挤出,背后犹带着洞中潮湿阴冷的石壁触感,而眼前则豁然开朗,呈现出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原旷野。
大食马灵敏异常,方才察觉主人的气息,立即精神焕发,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嘶鸣,四蹄在坚实的冻土上劲力十足地蹬踏几下。
“好马!”王伊祁轻笑着上前,抚过马儿光滑如缎的脊背,继而小心翼翼地将深受重伤的欧阳青烈安放于马背之上,仔仔细细地固定好,确保其安稳无虞。
然后他身形一展,轻松跃上马背,稳稳坐定,手执缰绳,脚尖轻巧一点马腹,大食马瞬间如有神助,宛若离弦之箭般疾奔而出。
尽管它偶尔摇头摆尾,发出类似猪吼般的嘶鸣,但在崎岖险恶的山路之上,依旧奔跑自如,也算是如履平地。
夕阳斜照。
金红色的霞光铺满了整个雪原。
马蹄践雪,掀起一阵阵白茫茫的雪雾,犹如无数绮丽的花儿绽放,又瞬间被踏碎,化为点点光尘。
此次归途因无需再费时寻人找路,他们估算着应当能在傍晚时分顺利回到犁刀村。
王伊祁挺胸直背,任凭寒风割面,边驱马疾驰,边回头打发时间似的朝着身后人调侃道:
“七爷,我来时的路上发现了不少遭枪射杀的畜生,甚至连雪豹和野狼都在其中,你如今这般重伤,究竟遇到了何等猛兽的袭击?”
欧阳青烈紧咬牙关,忍受着伤口传来的剧痛,那种痛楚仿佛万千钢针齐刺五脏六腑,几乎让人濒临崩溃边缘。
他勉强回应道:
“你不是说老八死于野兽袭击吗?以他的身手,寻常野兽可不行,这山里恐怕也就这一只……
小、小爷,能否让马儿走得慢一些,我只怕还未被猛兽撕裂,未从悬崖跌落丧命,最后反倒在你的马上颠死。”
这匹大食马不说日行千里,怎么也算能日行八百,放在往日赶路,自然是尚佳的选择,但在此刻却成了他痛苦折磨的载体。
马儿每一步的踏足,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欧阳青烈尚未愈合的伤口上,让他痛入骨髓,冷汗涔涔。
原本宽厚的马背在此刻竟似铁砧,每一次的颠簸起伏,都似乎要将他仅存的一口气榨干殆尽。
“您命大,没事的。”王伊祁笑着手腕微抖,手中缰绳犹如一条灵动的青蛇,轻轻一扯,瞬间传递出催促之意。
大食马鼻孔喷出两道热气,瞬息之间,速度陡增,马蹄落地之声如鼓点般急促有力。
周遭景色在急速的奔驰中变得朦胧模糊,唯剩耳边呼啸的风声与马蹄在雪地上刻下的那一道绵长轨迹。
欧阳青烈紧闭双眸,牙齿深深嵌进唇内,极力压抑着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哀嚎,连忙坦陈道:
“是牛,一头白色的大野牛,那畜生用手枪都只是见血,我原想开枪将其惊退,岂料反倒是激发了它的凶性。
遇上那玩意儿,恐怕就是用步枪,也只有通过击中其要害才能使其毙命。”
白色野牛?
听罢此言,王伊祁闻言微微挑眉,想起了张义寿最初时所提及之事,又问道:
“是被冠以传奇头衔的生物之一?”
欧阳青烈奋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躯,应道:
“不错,正是传奇生物……你想做甚?我的小爷,你身上应该并未携带重型火器,若去想去,不妨先让我下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