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尘沙起。
血花亦在风中。
曹少钦怒目圆睁,忽地用长剑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大圈。
圈何其深,不断陷落圈中的黄沙似乎永远无法将其填满。
所有人都被曹少钦的杀气震慑住了。
曹少钦从袖子上撕下半尺布片,缠在了受伤的臂膊上。
“你们二人,是我看漏了。”曹少钦指着杨猛和许三多,一字一句蹦出。
“但,已经没有下次了。”
狂风起!曹少钦就是狂风!
寻常人双手才能挥舞的巨剑,在他的手中如同枯树细枝。
剑锋划出剑风,一瞬间竟然将所有人都裹在其中。
一阵猛烈的金铁交击声响起。
所有人都在剑风中疲于应付,就连一向游刃有余的杨猛都不甚被划破了胸口。
风中夹血,这是一场血落。
贺龙贺虎两兄弟首先不支倒地,剩余人等也都挂上了彩。
首当其中的就是杨猛,他的胸口有深浅不一的数道剑伤,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不愧是东厂总督。”杨猛立刻点穴止血,以刀插地才不至于倒下。
“你既伤我,我就先送你入黄泉。”
方为狂风,现如骤雨。
前几日沙漠的雨有多密集,多狂野,今日曹少钦的剑就有多密集,多狂野。
无数雨点似的血点,又在杨猛胸口绽放!
所有人都听到了曹少钦的宣告,所有人都看到了曹少钦的剑,但没有一人能够阻止,也没有一人能在此时伤他。
他,恐怖如斯!
“抢!”杨猛并非无动于衷,也并非束手就擒,他的胸口肌肉夹紧,终于使曹少钦的剑慢了一分。
就这一分!杨猛的手已可以握住剑!
就这一分!所有人听到“抢”字就动了,周淮安的左伞右剑、邱莫言的剑、许三多的刀,牢牢将曹少钦的长剑绞住,不让他有分毫动的可能,不让杨猛的手成为剑下亡魂!
“刁不遇!”许三多已经急忙出言!
黄沙扬起,一个人影从沙中跃起,正是方才似乎陷入了流沙的刁不遇!
叽里呱啦,咕里哇啦,谁也不知道刁不遇口里啷当着什么,只知道他手中一把剔骨刀疯狂地剖向曹少钦!
纵使曹少钦武功再高,武器被制,又有一个早已以为死了的人从完全不可预料的地方冲来偷袭自己,都不免有些慌乱,但在东厂数十年的风雨,早已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镇定。
一阵金铁交加的声音响起,曹少钦瞬间回剑,不断格挡,他自信已将刁不遇的每一刀都挡下了,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随着最后一剑劈下,将刁不遇狠狠荡开,曹少钦仰天长笑:“无耻蝼蚁,不过尔尔!”
但他忽然瞥见众人的目光,那是怜悯和悲怆之色。
他不解,自己又一次挡住了他们的奇袭,自己又一次破碎了他们的伏击,他们凭什么怜悯自己,他们凭什么?
直到他发现自己有些站立不稳,直到他发现自己左足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肉,只有苍白的骨上附着着的一点斑斑血迹。
他猛然受惊,已经跌坐在地。
随后,他看见自己没有执剑的左手,也同样只剩下苍白的骨和斑斑血迹。
“啊!”他大声惊呼起来,强烈的恐惧和痛苦涌上心头。
放弃男儿身的二十年来,他没日没夜地追求权力、地位,但如今,他已经成为了残疾。